赤玉称自己是剑奴,却从未关心过他手边的长剑,反倒一口一个哥哥,跟在自己身后帮他收拾烂摊子。
修为强大、还知道无数隐秘,就连方星剑也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即使他不停的靠近自己,方星剑也无法完全信任他,好像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层薄雾。
方星剑不知他的故事,甚至隐隐不想去探寻赤玉的过去。
这样的人,应该交心吗?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
剑修诚恳道:我只想尽快找到花蝶土,找到宫向笛,恢复修为。
赤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的计划里,没有自己。
但他还是笑了笑,张嘴说道:
那我
电光石火之间,话音戛然而止。
方星剑的灵识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仅如此,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袭来,好像无数尸首堆在一处腐烂,那铺天盖地的味道,能把他都熏入味。
方星剑站起身,紧握住身边的长剑,灵识全力释放出去,口中还大声唤道:
赤玉
倏忽间,脚下开始涌进许多水,仿佛被关进狭小的盒子中,水逐渐蔓延至口鼻。
方星剑挣扎一番,腥咸苦涩的水呛进肺叶,唯一的空气都变作气泡吐到水中。
他紧紧扣着喉咙,沉下心孤注一掷飞投出长剑,却什么都没碰到。
他被困进无法触摸的水箱中。
第18章
哗啦
他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马上就要憋死一般,恍如新生。
太阳刺目,身体却一上一下沉浮在海水之中,方星剑想要抬手遮住阳光,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他顿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恢复命门,只怕是附在了什么东西的身上,用别人的眼睛看。
他猜得不错,不一会儿,旁边就有人轻声唤:
无忧。
那声音无比熟悉,骚包的紫发美人站在岸边,长袍中掺杂着灵蚕丝线,在阳光下格外闪耀夺目。
无忧,宫无忧,那条西锦城的鲛人,宫向笛的妹妹。
方星剑悟了,自己恐怕闯进了宫无忧的一片记忆中。而他的动作无法影响宫无忧,只能静静看着故事发展。
。
宫无忧在水中灵活无比,飞快就游到岸边,金蓝色的鱼尾巴拍起水花,欢喜道:
你终于来啦,我等了你足足三个月!
若君子蹲下身,温柔的把她面上的银发挑到耳后,薄唇微动,声音低沉磁性:我要走了。
宫无忧瞬间急了:你要去哪里?
回万朝城。
宫无忧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湛蓝眸子里聚起一汪泪,她颤颤问道:
那我呢?
随着她的视线,方星剑也一眨不眨的看着。
万花丛中过的魅魔,此时却像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他垂下眼皮,掩住情绪,抱歉道: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魅魔生性便淫|乱不堪,身边怎么会少人呢?
他说话时不敢看宫无忧的脸,自嘲的嗤了一声。
更何况你是宫向笛的妹妹,要什么没有,何必跟在我身边受苦吃醋?
宫无忧按住胸口凝视他,视他为救命稻草。若君子说的话哪里在嘲讽他自己,反而一刀一刀戳宫无忧的心。
她泪水一颗一颗滴下,落在沙滩上还溅起水花,声音哀婉:
我不怕,你带我走吧。
宫无忧,难得的鲛人,天生的炉鼎,若要挟回府中双修,修炼速度岂止一日千里,就是突破化神到大乘期,恐怕也不需百载。
然而若君子还是放弃了。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开心。
而把宫无忧束缚在身边,让她日夜看自己和别人欢好,这并不能让他开心。
若君子拍了拍她的脑袋,深紫色的发透着光,反倒有些色浅。
像是他的心,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一片漆黑,留给宫无忧的是唯一的一寸干净。
我走了,小鱼儿。
他毫不留恋的站起身,宫无忧泪落得像断线珍珠,口口声声唤着让他回来。
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无。
方星剑也受到宫无忧的影响,心头难受酸楚,双目肿胀干涩,好像跟着从白天哭到晚上。
若说若君子对她无意,可他竟然能放过如此珍贵的鲛人。
若说他有意,却又决绝的离开,一点余地不留。
方星剑还没回过神,眼前便瞬间一黑,再明亮时,后背就是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一道严肃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为什么回来晚了?
宫无忧被打的缩在地上,冰凉的琉璃地板和背上火热的疼痛,让她白了脸色,豆大汗珠划过脸颊,落在地上。
她咬牙倔强道:忘了时辰而已。
啪的一声巨响,长鞭狠狠甩在宫无忧的背脊上,洁白的皮肤瞬间变得血红泛紫,其上竟然斑驳的分布着不下六七条鞭痕。
属于宫无忧的疼痛和屈辱一并汇入方星剑的脑海。
方星剑按捺住翻涌的愤怒,心里啧了一声,宫向笛不是这么疼爱他的妹妹吗?怎么能任由旁人欺负她。
男声再次传来,不仅狠狠地打了宫无忧的背脊,也打在方星剑的脸上:
你恐怕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贵重,若是被旁人捉了去,那样的痛苦,可比我给你的要多上十倍百倍。
他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让我省点心吧,无忧。
挥鞭的不是别人,正是疼爱妹妹到疯魔的宫向笛。
方星剑眯了眯眼。
宫向笛把长鞭摔到她身上,吩咐身边人把公主关进暗室反省,脚步声便远去。
竟是连看都不看宫无忧一眼。
好在身边仆人懂事,飞快的给公主上好药,身后的痛楚被药膏的冰凉代替,可见是珍贵的灵药。
宫无忧被送进暗室。
暗室宽阔幽深,往下不知挖了多深,漆黑又冰冷环境,只有宫无忧环抱住自己的臂膀,带着鱼蹼的手指尖掐红皮肉,连泪水都只能融进海水,溅不出一丝声音。
寂静得让人抓狂。
***
再睁眼,方星剑就什么也看不见。
他从宫无忧的记忆里退了出来。
灵识里没了赤玉,仿佛凭空消失掉。
方星剑紧皱眉头,心情难得变得烦躁,然而眼下的处境却更加棘手,让他再抽不出情绪顾及赤玉。
周云逸此时变成了一副中年人打扮,黑须垂在胸前,都能辫麻花。
阿奚穿着一身贵妇装束,坐在太师椅上连问怎么了。
他和宫无忧都作侍女打扮,站在两旁,像是在等什么人。
周云逸率先反应过来,抬手就拍向自己额头,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