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啊。
腰侧的碧海潮生剑却发出光,仿佛在师尊温柔的拒绝。
赤玉暗沉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是啊,还没等到您回来,还得再等等......
他边走边带上兜帽,黑袍的阴影下,一滴水珠啪的落在地上。
师尊,还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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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鸣跟了赤玉很多年,时间长到他也算不清,他的主子已经遇上第八次雷劫,却固执地不肯飞升,
这里还有什么留恋的吗?为何不愿意走呢?
赤玉躺在山坡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丝毫不把眼前的雷劫当成一回事,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电闪雷鸣。
赤玉说:我在等人。
听鸣知道主人一直有一个十分牵挂的人,为此拒绝了无数仙门的邀约,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赤玉把兜帽往下扯了扯,遮住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嘴唇。
他不让我去找他。
他在恨我。
听鸣怔了怔,他实在不懂主人这样完美的人,为了旁人屡次推迟飞升的机会,雷劫一次比一次强,他随时可能灰飞烟灭,到最后还会被怨恨?
但他没有多话,只是退后几步,避开天雷的攻击范围。
赤玉又一次扛住了天雷,却没有飞升。
他的黑色长袍已经被打碎,又换上另一件同样的衣服,浑身上下还释放着纯粹的混沌之气。
听鸣收回看向天空中的眼神,担忧道:主人,即使是您,再多来几次,恐怕也撑不住这天雷。
到时候就算再舍不得,您也要飞升离开人间界了。
赤玉拉动兜帽,眼神悠长的看着山脚下晃晃悠悠的人群,为什么那些弱得一阵风吹都会受伤的人类还能活得这么轻松?别说保护身边人,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可能护得住爱人?
弱者怎么可能护得住爱人?
赤玉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低沉着声音,回道:无妨,我总有办法留下来的,我和他约好了,一定会等着他,等到他回来取剑。
等到他回来。
我再唤他一句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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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鸣活了很多年,却从不知道人能强到这种地步。
主人扛过了第十三次雷劫,他也不敢再劝,在他看来,主人已经并非人间凡事能够控制约束的人。
可此时此刻,主人却散了大半的修为。
听鸣是沐浴着灵气生长的妖兽,待在主人身边更觉得灵气磅礴,可从赤玉身体中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却连一分灵气都没找到。
那是,那是与灵气背道而驰的力量,比灵气更强,却漆黑一片,简直是世间最污浊的东西。
它凝聚着最深沉的欲望和力量,仿佛能蛊惑人心,勾勒出心底最卑劣的欲望,让人为此乐此不疲。
这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魔气。
听鸣被黑气围绕,不敢动弹,直到他的主人散尽大部分修为,又封住灵气和魔气的交界处,才把他赶向灵气的一边,独自潜入那片黑气之中。
听鸣吓出原型,盘成一团,他知道,主人去到的那团黑气,会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
或者,被称为魔域。
即使还有主人刻下的法阵相隔,他也能听见魔域中传来的人类和妖兽的哀鸣,整片大地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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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星剑挣开握住他手腕的力量,不过现在的温紫宜已经不需要他多花一丝力气,就能轻易打碎。
温紫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
白星桦的修为和魂体,方星剑曾经的修为,在这具空空荡荡的皮囊中,再找不到一点痕迹。
他的右臂已经被自己割下,化作凡人的身体,或许只要片刻,就会咽气。
方星剑直挺的长睫有些颤抖。
温紫宜在赌,耗费这条命,赌他会心软。
一丝雨从乌云之中落下,随即是哗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冲得魔修的残肢胡乱摆放,好像是炼狱一般的场景。
方星剑拔出身侧的长剑,只听一声嗡鸣,碧海潮生剑发出闪闪寒光。
无数的雨丝瞬间顿在空中,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握剑的方星剑和他身后已经躺倒在水洼之中的温紫宜。
云卷云舒,盖顶乌云被风吹散,秋日余晖照射在水洼之中,温紫宜的侧脸被映得亮白。
黑靴踏过无数枯枝败叶,停在水洼之前。
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
师尊,别走!!
温紫宜瞬间惊醒,双手在空中瞎爪,浑身都是汗,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明明在暗处,他的金瞳却竖成一线,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刚打完一场仗。
师尊,师尊,我的师尊呢?
他抬起左手,攥住胸前的衣料,汗珠顺着下颌落在被子上。
师尊不见了,他又不见了。
温紫宜心中全都被慌忙无助挤满,一想到方星剑要离开他,他怎么还能安心坐着,忽的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冲出这间小木屋。
外头晨光大盛,青草泥土的清香闯入鼻腔,房檐下的琉璃风铃随风而响,一片春意盎然之色。
而温紫宜的双眸中,只映着一道颀长的身形。
方星剑习惯了早起,温紫宜现在又是个炼气初期的小毛头,还没辟谷,他就起来随便做了点吃食。
此时一手端着一个盘子,正想朝房内走去,就看见温紫宜一脸丢了老婆的表情,慌得六神无主,看他像看即将振翅高飞的蝴蝶。
方星剑叹了口气,随手把吃食放在一边的石桌上,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明明已经活了几千年的人,怎么看起来比个小孩还要幼稚。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张开手,露出一个怀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