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手捂胸口,额头冷汗直流,口中止不住地连连咳嗽。
顾淮见此忍不住皱眉,轻叹口气,“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陛下那里,我去请罪。”
“多谢祖父。”说完朝门外走去。
“长青。”
顾长青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我老了,你才刚刚及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顾淮的头上又添了些许白发,顾长青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不心疼,他只是……
唉!终归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孙儿明白。既然孙儿回来了,便把墨华他们放出来吧!”
“好。”顾淮连忙答应,吩咐曹伦去放人。
顾长青见此,转身离开。
有些事,祖孙俩心照不宣地不再言明。
出了书房。
“公子。”曹伦叫住顾长青。
顾长青停下脚步。
“顾相为了公子最终还是心软了,还请公子不要怪罪相爷。毕竟他是你唯一的血亲,而且已经年迈,又失去了一个儿子,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顾家,为了你。”曹伦不忍心看顾长青对顾淮冷漠相对,犹如外人。
顾长青轻轻一笑:“曹叔,祖父心里其实很想杀了文雅吧!虽然他也曾寄望于借陛下之手杀死她,只是最后又决定任她自生自灭。那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我会同父亲一样做同样的选择,选择与自己所爱之人同生共死。”
曹伦惊,“公子?”
顾长青长叹口气,“其实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自尽,因为我不是我父亲,我不会像他一样抛下自己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孩子,扔下自己的责任和重担,只为自己能够解脱。但我也羡慕我父亲,因为他为了爱;因为他可以不顾所有,跟随着母亲长眠地下、生死相随。所以呀!文雅没我母亲那么幸运,遇到像我父亲那样生死相依的人。我是自私的,但没父亲那么自私,那么不负责任。所以即使她死了,我也不会死,我只会……生不如死而已。”
曹伦眼眶微红,没想到顾长青会说出此番话来。
顾长青比之他父亲顾御风更有承担的勇气和魄力,只是终归是苦了自己。
顾长青的院落。
“公子。”墨华、墨言、墨宣三人刚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墨言眼眸红肿,“有负公子所托,还请公子降罪。”
顾长青看着他们,墨华和墨言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当初受伤颇重,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
顾长青心中苦笑:对比于他们为了救苏文雅而身受重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们,最应该责怪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你们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公子,那苏姑娘呢?”墨言急道。
顾长青略一怔愣,并未言语。
曹毅在旁皱眉看着墨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长青最终只是淡淡道:“去吧!”
几人心中疑惑但也未再开口询问原由,只得相继而出。
顾长青独坐房中,手指间摩挲着一方手帕。
雪白的帕子上用黑线勾勒的梅花栩栩如生,却又格外的与众不同。
也许他自幼便什么都有,所以无欲也无求。可是当他终于找到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他……要不起。要不起,爱不起,也怨不起。
花开花落终归尘,缘来缘去终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