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柳晓晓就明白了。
听见来人说的是中原话,石室尽头的修罗便也换成了中原话。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本座名讳?
修罗不认得自己了!
柳晓晓瞬间像跳进了寒冬腊月,浑身上下凉了个彻底。
不认识自己的修罗,只是罗刹教教主而已,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我是你妻!柳晓晓带着哭腔喊道。
此刻也不管什么廉耻脸面了,活命最重要。
石室里静了一瞬,听声音也知道柳晓晓是个男子,因此被修罗诀折磨地快要发疯的少年难得灵台清明了些许,提起兴味来。
哦?
话音刚落,柳晓晓便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石室尽头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地飞向里面。
!呼吸一窒,柳晓晓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修罗!修罗!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猫崽子似的,绵绵软软,只晓得唤那人的名字,连求饶都不会。
被突然吸进有光亮的石室里后,柳晓晓忍不住闭上了有些刺痛的眼睛,直到那双冰凉的手钳住他的脖子,他睁开眼,对上了少年血红的眸子。
那双眼里瞳孔已经缩成了一个点,眼白被血色占据,嗜血的表情,像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鬼魂。
修罗喘不过气,加上少年因杀意高涨而扭曲可怖的脸,眼角不争气地滑下滚烫的泪水来。
哭什么?修罗显得有些厌恶那串晶莹的水珠。
修习修罗诀千倍百倍的疼他也受过,却从不会哭,因此并不理解这娇惯的小东西为何仅仅是被掐住脖子,就哭得伤心的要命。
可偏偏,他看见这人哭,就觉心里有一块塌了。
修罗心烦意乱地松开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东西痛苦地咳嗽,泪珠浸润了他面前的小块土地。
怎么这么能哭
别哭了!心里那一块疼得厉害,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在修罗诀的侵蚀下继续保持清醒。
这次柳晓晓乖乖听话,收起眼泪。
你不认得我了。小东西咬着唇,抬头看着被四条小臂粗的锁链锁在石室内的少年,嫣红的唇瓣被咬到发白。
我该认得你?修罗反问,然而心里的感觉让他知道,他是认得这娇娇软软的小东西的。
还不知你是连暝娶回来的妻,还是我娶回的妻。
是你的妻,这是你的妻!
心中的声音在叫嚣,修罗低头压抑着脑海中快要爆炸的痛处,死死盯着怀中人的神情。
如果他敢说他是连暝的妻,自己就杀了他!
幸好,柳晓晓坚定地回答着。
我是你妻。
修罗满意地勾起唇角。
你叫什么?他问。
柳晓晓。
柳晓晓带有西域口音的中原话缓缓重复了一遍这名字。
晓晓晓晓这名字和人一样,听着便像是一团绵软的棉花。但既然是自己的妻
我会永远护你。修罗倾身,吻上那被小东西咬得不像样的唇,然而并非出于怜惜。
他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只懂啃咬,掠夺着那双唇里的甜美气息。
唔!
柳晓晓被动接受了这带有血腥气的吻,直到少年松开双臂,环住他往后仰的腰,这才算结束。
甜的。修罗伸出舌头舔了舔。
那大概是因为他晚上吃了串葡萄,这话柳晓晓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往常,我都唤你作什么?
少年想知道关于他们过去的点滴,毕竟待这修罗诀在他的静脉里再转一圈,出来的人可就是连暝了。
被突兀一问,柳晓晓脑袋还停留在方才的缺氧状态,迷迷糊糊的,想不起来。
帕夏?唯一想起的只有下午时少年一遍又一遍在耳畔重复的两个字。
却未想听见这回答的修罗忽然紧紧扣住他的肩,力道之大柳晓晓感觉自己整个肩膀都痛到麻木。
修罗!
一声痛呼,修罗恍然松开手。
我的帕夏
我的帕夏
脑海中的声音与现实相重叠,修罗喉中发出嗬嗬的低喘,眼中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下藏着一丝迷惘。
那是他的记忆
我知道的,你是修罗。
你是罗刹教的修罗。
这声音是谁的?是他的小妻子么?
呃啊啊啊啊啊啊
体内修罗诀强硬地封印着他的记忆,庞大的内力自修罗身上溢开,地上的柳晓晓被震飞到石壁上又缓缓滑下,被震伤的五脏六腑自口中缓缓吐出口血来。
离、开修罗哀嚎着在地上打滚,拖曳在地上的铁链缠绕在少年纤瘦的身上。
晓晓、离开我血红色的眸子执拗地盯着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小妻子,霸道的内力涨开经络,七窍尽是蜿蜒血液。
柳晓晓艰难地用手肘往门口挪动,但这显然太慢了。
那双血眸里的理智逐渐消散,只有口中还在喃喃念着。
帕夏我的帕夏
这是他的妻,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对小妻子动手。
那身皮肉那么娇气,他用力握一握都要留下印子,现在被他伤到了,该多疼啊
帕夏
最后一声属于修罗的呼唤戛然而止,少年身型猛然拔高,逐渐变为连暝的模样。
同时响起的还有癫狂的大笑声,笑声里磅礴的内力震得柳晓晓耳膜几乎洞穿。
耳朵里湿湿热热的,柳晓晓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耳朵里也在流血了。
嘴里一滩一滩的血咳出来,连暝忽然发现石室中还有一人。
身体再次撞向石壁,这次柳晓晓却感受不到痛楚。
是因为自己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