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个婚礼,没了杨沉的附庸这个身份,我就参与不了?
“他在和朋友聊天,薛可茗是我们的同学。”
“哦。”
他兴趣缺缺的点了点头。
我好奇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场合,据我所知许家和薛家没有来往,不然薛可茗当年不敢那么猖狂的对待我。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知道薛可茗和杨沉两家的“婚约”,不然早拿这件事出言讽刺。
这么说来,许育衷和男方认识?我笑了笑:“表哥今天这么帅,是要当伴郎?”
“我要是伴郎,现在早忙死了。”他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语气乍一听像揶揄,却有几分阴阳怪气,“新郎跟我关系不错,来喝杯喜酒。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回去找你男朋友吧。”
我不愿惹他起疑,随意说了几句话就找了借口离开。刚走远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许育衷叫住我:“哎,小彦,你等等。”
我困惑的回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许育衷身边。对方大约三十岁上下,长相端正神态坚毅,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深沉。
他面上带着微笑,虽然没有任何不礼貌的举措,我却直觉他在隐晦的盯着我:“育衷,这是你弟弟?”
许育衷对待他时也一扫平日轻佻,客气的说:“我表弟,许俊彦。”
转念之间我便明了这人的身份,赶紧主动伸出手:“侯先生你好。”
“你好。”他握了下我的手,“侯广岳。你是育衷的弟弟,和他一样叫我大哥就好。”
“侯大哥。”我笑了笑收回手,“新婚快乐。”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的力气有些大,握手时间比正常该有的稍长,和我对视时的目光也令我浑身发麻。但许育衷脸色如常,有意无意看向这边的其他人也没发现异常,我只能当做自己多想。
“外面乱糟糟的,咱们找个地方聊。”侯广岳表情坦然的招呼我们,“可茗和那群小姑娘们都在化妆,离开始还要一段时间。”
我见他像是要把我也带上,刚想说自己有事,就被许育衷凉凉扫了一眼:“小彦,侯大哥不拿你当外人,你也别客气。多跟着学学,别人花钱想请侯大哥指点都排不上资格。”
许育衷从来没有对我这个便宜弟弟如此“照顾”过,一般叫上我的没有好事,我压根就不想去。但总不能强行离开得罪侯广岳,只能跟着他们身后,暗暗祈祷杨沉不要对我离开时间太长产生怀疑。
“看你和育衷说话,长得又有些像,我以为你就是那个许育城。”侯广岳带我们在一件宽敞的休息室坐下,含笑看向我,“我还想,育衷的弟弟一看就是招人疼的样子,哪有他说得那么不可爱。”
要是长辈说孩子如此亲昵也就算了,但即使他比我大不少,我们也不至于差了辈分,这话便显得别有深意起来。更何况对面的男人是今天婚礼的主角,薛可茗未来的丈夫。
我如坐针毡,尴尬的别开视线:“侯大哥真会开玩笑。”
“小彦比育城讨人喜欢多了。”许育衷难得夸我一次,我却怎么听都不对劲,果然他接着说,“要不然怎么把杨家那位公子迷得五迷三道呢?”
我挂不住脸面,霍然起身:“抱歉,失陪了。”
还没出门就被侯广岳一把拉住,他看了眼许育衷,语气不咸不淡,听起来却有警告的意味:“育衷,你怎么对自家弟弟说话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和小彦之间随意惯了。”他装作满脸抱歉,眼神在我和侯广岳之间转了转,露出个奇怪的笑容,“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待会儿来找你们。侯大哥,小彦还年轻,你多教教他。”
我万分确定许育衷在“教教他”上咬重发音,顿时浑身发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离开。
“只剩我们两个人。”
侯广岳轻叹一声,手指抚摩我的手腕。我僵硬的回头:“侯先生,今天是你的婚礼,你肯定希望万事顺利。”
“那你敢说出去吗?”他眼神很深,似乎已经看透了我,“且不论你能不能走出这个门到处宣扬,只要你开了口,不仅自己声名狼藉,大庭广众之下落了侯家和薛家的脸面,哦,还有许家——你觉得你能讨到什么好?”
我深知正如他所说,就算我在这里被强暴,也只能忍气吞声。哪怕杨沉愿意帮我又如何?我不是女人,进不了杨家大门,他父亲犯不上为了我得罪一位政界新贵。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你是新郎……薛可茗要嫁给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据我所知,薛可茗上学的时候对你做了很多坏事。”侯广岳在我耳边循循善诱般说,“你不想报复她一次吗?这件事只会有我们知道,你睡了她的丈夫,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愉快?”
我目光变冷,一声不吭的任由他说。
许俊彦的出身的确肮脏不堪,但不代表我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待一个女人。而且我不久前才答应宋澄,相信他有办法救我出这个泥潭,何必在这种地方委曲求全?
我知道万一他无能为力,得罪侯广岳的后果就要自己一人承担,但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没有回头的资格,还不如相信宋澄许诺时的真心。
——更何况除了信他,我别无选择。
“侯先生。”我冷冷的开口,“请你尊重一点,在这里打起来想必十分不好看。”
都是男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底细,但发起狠来我也能给自己争取到机会。之前犹豫着不动手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不想惹怒对方。
现在我下定决心撕破脸皮,心里放松许多。
侯广岳仿佛惊讶于我的强硬,神色间多了几分探究:“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趁他不防直接甩开他的手,“你要毁自己名声,该害怕的是你。”
被他来这么一出,我反而如醍醐灌顶——对啊,我有什么好怕的?左右许俊彦从小到大都是过街老鼠,得罪侯家薛家又怎么样?许家人对我的厌恶再多几分又如何?我的人生还能坏到那里去?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个死字而已!
真到那时,他侯广岳也别想独善其身。以前我容忍薛可茗,是因为对自己的未来犹有期冀,没有决绝的勇气。但此刻我想,侯广岳前途无量,我拉他当垫背的算是赚到。
“有意思。”他表情平静,“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是侯先生逼我到这一步。”我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冷淡的补了句,“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侯先生以后请多自重。”
他没有纠缠,坐回沙发上对我点了点头,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我不对,坐下来聊会儿吧。”
我一时无语,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正考虑着是直接走人还是维持表面礼仪和他假客套一番,就看到角落里的另一扇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让我愣在原地。
宋澄坐在轮椅上,一双温柔眼睛里的情绪却更晦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