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吃?花的都是你的俸禄。”琴濯嫌她不会享受,又数落了一通。
这一趟他们本来就是奔着河豚来的,也没叫别的菜。孟之微空着肚子出来,眼看又要空着肚子回去,半路忍不了饥饿,揪着琴濯的袖子央求:“喳喳你去给我买个烧饼呗,我快饿死了!”
“说你不会享福!几两银子的河豚不吃,就吃烧饼。”
“你可别提那河豚了!”帷帽底下,孟之微也是一脸难以忍受,好像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琴濯没法子,将她的帷帽打理了一下,让她在墙边等着,自己去买烧饼。
拿着烧饼回来的时候,琴濯就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正围着孟之微,心头一火就冲了过去。
孟之微看到她就跟看到了光,慌忙小媳妇儿似的躲在她身后。方才这伙人过来她就慌了,打架她是真打不过,又怕暴露身份,所以一味护着自己的帷帽只想息事宁人。
那伙人也是看准了她怯懦内向,所以越发大胆,朗朗乾坤下就调戏起来,见琴濯来了也不为所惧,反倒是看她身段面貌,一下子就知道她是女儿身。
“哟,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穿得倒颇有意趣。”一个流氓说着,就朝琴濯的脸上摸了过去。
琴濯可不是吃素的,纵使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那也是提着刀杀过猪宰过鸡的,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打得那小流氓原地转了个圈。
小流氓恼羞成怒,招呼着身边的狐朋狗友就要硬来,三四个大男人对付琴濯一个小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琴濯正焦急想护着孟之微逃跑,只听一个流氓痛叫一声,竟被人一脚踹在了墙根底下,半晌爬不起来。
琴濯抬头,看到刚刚收回脚的薛岑,头一次觉得他是真的天子下凡来救苦救难的。
薛岑可不是别人,没登基前那都是师门里的一霸,大内高手都不敌的主,一脚一个踹得那小流氓连滚带爬。
黄鹤风还在后边跟赶鸡似的,嘴里“嘘嘘”地挥了好几下。
当街碰到薛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情况特殊,琴濯和孟之微齐齐出了一身冷汗,孟之微更是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薛岑打量了下琴濯的装扮,一时也没言语,两人眼对眼,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确信薛岑没有头晕眼花到没认出来自己,琴濯也打消了蒙混过关的念头,硬着头皮行了个礼,“……多谢皇上。”
看她没有嘴硬隐瞒身份,薛岑竟也松了口气,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怎么这幅装扮出来了?”
薛岑的语气自然熟稔到令琴濯有些怔愣,她回过神忙胡诌道:“是我临时想的主意,想带表妹出来玩儿……”
女儿家扮男装出来也不是稀奇事,只是薛岑没想到她也有这样鲜活调皮的一面,看了下她身边戴着帷帽的女子,也未多询问,“孟卿不在家中?”
若他今日不是碰巧撞见,她指不定被人欺负。想到这里,薛岑不禁有些责怪孟之微。
饶是他也不会想到,他腹诽的人就在对面。
琴濯的手心已经出了不少汗,听到薛岑的话脑袋里嗡嗡的,根本思考不及,“我瞒着她出来的,还请皇上帮我保密!”
薛岑看她双手合十的央求模样,嘴角又往上扬了下,背着一手侧过身,“正好我找孟卿有些事,还不知晓你们住在何处,夫人不妨带个路?”
“这个自然,自然……”琴濯以往不待见薛岑的劲儿都没了,几乎是一脸谄媚,拉着孟之微也不敢松开手,“这是我表妹,天生带疾不会说话,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无事。”薛岑不是太计较的人,抬了下手让他们先行。
成日在朝堂上相对的人就走在自己身后,自己还是女儿装扮,孟之微吓都要吓死了,头晕眼花,手凉脚软,要不是琴濯拉着,几次要栽在地上。
琴濯都顾不得安抚她的情绪,一路上都在想待会儿怎么应对,走过了自家门都不知晓。
薛岑本是考虑到她受了惊,那伙流氓再回伺机报复也不一定,所以顺口说来找孟之微,实则早就知道他们住在何处。
眼看过了巷子里那道黄木门琴濯还在往前走,薛岑先住了脚步,“还没到?”
琴濯回过神,看到已经超过一截的大门,忙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慌张不定。
在薛岑看来,她依旧是惊魂未定,不禁放软了语气:“那些流氓都是欺软怕硬的,不必在意。一会儿我让大风去衙门一趟,派人在附近清理一下,想来他们也不敢造次。”
琴濯颔首道谢,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也没注意薛岑在自己身上停留长久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同志们中秋快乐~
第25章
从琴濯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薛岑就知道家里肯定没人。
琴濯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走进门让到一侧,硬着头皮说道:“之微应该是出去了,皇上不妨坐着等等?”
薛岑从不否认自己心里的意动,但也清楚琴濯身为臣妻的身份,所以一直谨慎克制,生怕暴露出一点苗头,他觉得做戏也要做全套了,犹豫了一下进了门。
“皇上稍坐,我去去就来。”琴濯说了一声,先带着孟之微回了里屋。
门一闭上,孟之微才觉得四肢从冰冻中融化出来,急得满地乱窜,“怎么办怎么办!皇上来了怎么办!”
琴濯觉得她怎么也是女扮男装考了状元的人,大风大浪没见过,小波小浪也经过,今日虽是意外,却也并非就无法可解,劝道:“你就安静待在屋里,等不到人回来皇上自然就走了。”
“会么?”孟之微冷静不下来,脑子都转不开了。
“难不成他还会留着跟我过夜不成?”琴濯美目轻瞥,将她拉着坐到椅子上,“好了,你就呆在屋里,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外边有我应付。”
孟之微也知道眼下不出面就是最好的办法,等琴濯出去后把帷帽也结结实实戴好,好像怕人闯进来一样。
琴濯顺道去小厨房生起了小炉子,滚了一壶水,从柜子里找出从京城带来的几个瓶瓶罐罐,又找了一套新的青瓷茶具。
薛岑就坐在海棠树旁的木桌前,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扫视两眼也就看到了底,琴濯出来更是添了一抹亮色,薛岑就是想把目光移向别处,好像也没地方。
“家里没什么好茶,这是中秋的时候我自个儿做的糖桂花,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冲水代茶。”琴濯把一应东西放在桌上,用一柄新的竹片伸进糖桂花的罐子里,“皇上喜不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