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琴弦环绕的魂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出来,而附身的紫狐竟然毫发无损, 整片魂都震动起来。
扶苏将魂片托在手心,笑得格外温柔:你说,我要怎么对待你呢?
细想这位穿界者来到这个世界后搞的事情吧:
扰乱地府的运作过程, 放出鬼魂祸乱人间,险些把扶苏带到了地府里。
意图夺舍西昆仑羽衣天女,没成功后亲自去人间,操纵燕国太子丹搞事情。
在异族之间多方点火,意图挑起人族与异族的矛盾等等等等。
如此种种,从他的行为来看,扶苏几乎可以猜测出这位穿界者在逃出星河监之前降临的那些世界是怎么毁灭的了。
是把世界当做了自己的游戏场,肆意玩弄啊。
魂片在剧烈挣扎,然而他本就因为时空管理局派出来的最高战力(还是兼职的)追杀得半死不活,又遇到了另一位在人间度假的真大佬而身负重伤,后又主动分开自己的神魂,力量早就不足原本的七分之一,
任他千般手段,到底还是逃不出扶苏的禁锢。
要不然,我把你送回星河监?
星河监三字一出,魂片僵直了片刻,旋即以一种比之前大无数倍的震动挣扎起来,仿佛这对他而言是极其可怕的惩罚。
扶苏自言自语道,如果把你押回去,是不是也算给时空管理局的业绩?
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起这业绩是算给时空管理局的就很不爽。星河监似乎也是时空管理局下面折腾出来,用来分担地狱压力的机构。
这就更不爽了。
难道他上辈子和时管局的谁有仇?
用一炷香的时间思考这位不知名的穿界者的结局,扶苏捏了捏魂片,决定现在就恁死他。
扶苏五指一抓,将魂片禁锢在手心中,此时此刻,他漆黑透亮的凤眼,竟隐隐透出一丝魔魅般的紫色。
咔擦。
一声细响,魂片竟如同琉璃一般应声破碎,化作无数小小的光斑,顺着扶苏指缝落到地下,消失不见了。
扶苏拍了拍手,转身靠着沉睡的阿紫,就这样小憩起来。
而那些破碎的魂片光点,竟顺着这方世界的忘川波浪,汇集到了一条横贯三千世界的地下长河之中。
咦?
遥远的源世界,幽冥地府的二十四层酆都地狱中,披着玄色大氅的少年黑靴踩过血湖地狱的鲜红,伸手接住了这些从另一个世界的黄泉飘来的光点。
清明风至,这是从何地飘来的东西,竟然到了这里?少年疑惑道,他仔细看了看,红紫异色眸中闪过恍然。
是从长琴哥哥转世的那方世界来的,难怪会过来。看来是他亲自处理的异魂,竟然还剩一口气,看了感觉真可怜。
少年咂咂嘴,反手将这些光点都收好。想不到今儿个奉亲娘之命来酆都地狱探监,居然还能收到这样的小礼物。
这样看起来,长琴哥哥转世的那个世界,还蛮有意思的。
嗯,丢去镬汤地狱折腾折腾看,看看能不能整个新玩意儿出来。
异瞳少年抛着一团可疑的光点,朝着酆都地狱深处走去。
在他身后,是二十四层酆都地狱罪人的哀嚎。
*
西昆仑。
女魃悄无声息来到了如今的监管者盖聂面前。
天女直勾勾盯着盖聂身边的孩童,金色的兽瞳中闪烁着不定的微光。
她看了那孩童很久,最后长叹一声。
盖聂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剑,躬身问道:不知天女殿下法驾亲临,盖聂有失远迎。
这是盖聂认知里第一次见到昆仑天女,恍惚之间只觉得眼前神祇青衣长带,似乎有些眼熟。
女魃收回落在韩信身上的目光,轻轻看了盖聂一眼。
原来是这个孩子。
她在心中想到,闭关千年,也该到时候了。
吾来见一见故人。女魃幽幽说道。
故人?盖聂更加摸不着头脑,此时西王母并不在,西昆仑还有谁称得上是天女魃的故人吗?
您便是昆仑天女吗?
却是韩信主动站了出来,仰着头问道。速来沉默的孩童面容上,难得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女魃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是韩信。
孩童抓紧了怀中的双剑,开口道,阿娘临死前,曾经说了一句话,我想应该是要告诉您的。
那时韩信也听不懂母亲的低声呢喃,却本能的把那些话都记住了。直到在淮阴被扶苏找到,被带到西昆仑得知父母生前事,他模模糊糊明白,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玉在我身,魂在我魂。韩信一字一句,道尽太英心中的歉意。
天女缓缓蹲下身,抬手去触碰孩童眉眼。
这个孩子身体中封存着极为精纯的灵气,应当是遗传自父母的,但灵魂之中,却藏着令她十分熟悉的东西。
女魃指尖微动,孩童倒在她怀中,眉心浮现出古朴的纹路。
你是愿意留在这个孩子身上吗?天女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纹路上爆发出一阵强光,紧接着孩童身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
那人影头部有一对硕大的角,耳鬓如剑戟,四目六手,正是传说中的兵主蚩尤。
蚩尤只与女魃对视了一眼,朝着这位曾打败他的女神微微点头,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这便是回复了。
尊重兵主残魂的选择,天女并没有取出那颗玉精,只是在孩童身上下了一个繁复的咒文,用来限制住蚩尤过分泄露的力量。
人族的孩子还未长成,过早承受这个力量对他而言并不算好事。
女魃的动作优美而神秘,一旁的盖聂却是惊住了。
盖聂只知天女魃的玉精被太英盗走,却不知竟然在韩信身上。更不知晓,那玉精不是什么应龙送与天女的礼物,而是封存了兵主蚩尤的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