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那声音处一瞧,只见好一个小子!
那身高,足足有八、九尺,皮肤黝黑,腰宽膀圆,铁塔似地就这么矗立在那里,哪像是一个人,活脱脱的一座小山嘛!
而那铜铃似的眼睛瞪得老大,现在里头满是欢喜。素以厚重出名的幽地的沉香木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跟玩意儿似地,被他一上一下抛着。
这时他随手把棺盖往旁边就那么一扔,沉闷一声巨响,惊起满天的灰尘。
这声响方震得人心里一跳。
他又手指着放在棺材里头的女尸,粗声粗气地嚷着:“这个谁谁谁,你竟然敢冒充我小张飞谢敬的宛妹,看我小张飞来揍扁你。”
说着。他就捋起了袖子,众人还在笑他,这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同他打架。却见他高高地举起了拳头,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拳对着那棺中女尸,重重地击了下去。
那可是死尸啊,还是一具泡了快一个月的尸体。
“啊——”
众人齐声骇叫,声震房梁,灰尘都抖了下来。
这、这是哪里来的莽张飞?竟然连尸体也打?
就在满堂的惊叫声中,尸液从棺中喷出,如同放烟花一般,又落了下来,顿时溅了满地,不远不近,正好大半落在了此时站得最靠近棺木的钱氏的身上,旁边的朱承平、柳如月等人也溅上了一些,腥臭味一时扑鼻而来。
纵使钱氏见过不少大场面,可终归是深闺妇人,虽然有胆指使别人动人杀人,不代表她自己就能亲自面对,此时吓得发出一声尖叫,脸都白了,身形摇摇欲坠,几欲晕厥。张嬷嬷连忙抢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焦急地唤道:“夫人、夫人,您还好吧?”一边又唤:“珍珠、珍珠!”
珍珠的俏脸苍白,不过,还是忍住了满腹恶心,上前拿了帕子为钱氏擦拭。
朱承平耳中轰呜,心中却仿佛有鸟儿在歌唱一般,欢喜得几乎抑制不住了,他紧咬着牙齿,咬得唇间血腥味沁了出来,这才忍住了笑容。
但是,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是她!
真的不是她!
他好想大笑一场。
太好了。
极度的高兴甚至让他对扑鼻而来的腥臭味完全失去了感觉。
柳如月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一边吐了起来,她生性好洁,如何受得了这般的污物。灵堂里顿时乱作了一团。
而谢敬犹自举着个拳头,哈哈大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冒充我宛妹了。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那满手恶心得叫人想吐的尸液什么的,他顺手就往身上擦了擦,仿佛不过是清水而已。而他的脸上,也有溅上的不知是内脏还是什么的。他也完全不以为意。
这是个莽人!
这是个胆子大得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