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听筒里男声低沉磁性, 且还带着那么股她想忽视也没办法忽视的训斥和不满。
嚣张到理所当然,还能有谁?
梁映真瞬间清醒,什么睡意都没了, 握着手机想过一秒要不要直接挂掉。
两秒。
她躺在被窝里, 望着天花板坏坏地笑了下:“我说存了,你信不信啊?我说没存,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嗯?”
她将他那日清晨过分又轻慢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嗯”尾音上扬, 俏皮又贱萌, 是她福至心灵特意加的。
多完美呀, 只是遗憾她的嗓音有些细,没有男人声音低沉, 不然就是现场真实还原。
听筒一阵安静,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气息声忽然粗了一瞬间,唇边的笑容愈大, 她另一手悄悄捂住唇,要不可能就会笑出声来。
她忍笑好辛苦,床上的肩膀微微抖, 十分有耐心地没有挂断, 想听听他的反应。
好一会, 听筒里才有了点动静,男声愈发低沉:“别闹,曾家的人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明白了么?”
“有没有也不关我的事,哼。”
梁映真想起那天咖啡厅一幕还是有点生气,“你觉得我只气这个啊?刚才模仿你当时电话里的语气,你什么感觉,气不气?是不是气得恨不得飞到我面前收拾我?是就对了,当时我就是这个心情。”
听筒传出一声极轻的笑,几乎只有气音般,但她听见了。
他居然又在笑?
很好,我更气了。
梁映真哼了声:“算了我要睡觉了,等过段离了婚我就不是你老婆,还是叫您一声小傅叔吧。”
说着就准备按结束通话,忽然听到男人平静的声音:“我不会与你离婚,无论是出于个人角度还是公司角度,我不会离婚。”
“为什么啊?”
她一听,又把手机放到耳边,一时激动说漏嘴:“我都听到了说你和我之前明明没有感情,为什么不能离婚?你可以接受没感情的婚姻,我不能,你换个人当傅太太吧。”
他的声音并无惊讶,“那是岳母对感情的要求太高,她和岳父是大学同学、患难与共的夫妻感情,对有没有感情的定义与一般人不同。我们的确是联姻,但也有感情,只是没有岳父岳母情比金坚而已,不过现在的夫妻里,本来也少有这种感情了。我不觉得这会是离婚的理由。”
“少来,你就是仗着我失忆了,我才不信有感情呢。”
她想起可怕的舔狗猜想,想也不想慌张否认,说完还兀自点点头给自己信心。
“你不信可以问岳母,看她怎么说。”男声平静而淡定。
“……”
他如此言之凿凿,声音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说谎的慌乱,梁映真大脑忽然又浮现舔狗猜想,半晌没说话。
傅审言坐在书房的宽厚椅子里,左手掌里的钢笔在指间轻轻转了个圈,扯了扯唇,他看准赵卓丽不会有勇气给梁映真说明婚事的真相。
“可是……”女声小小的,有些迟疑,“我还是不信。你电话里对我那个语气……还说什么即便你有女人我又能怎么样,连尊重也没有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她顿了顿,“你……别欺负我失忆。”
竟然听出一丝委屈。
手中钢笔握住,傅审言一怔。
其实当时是锦悦的问题都解决大半,临时有家属闹事要求赔付金翻倍,又有宁城别的系统人员提出额外的要求,两天没睡是个人都疲倦。
手头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他想起石秘书说傅太太曾来过电话,忍着疲倦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给她回了电话,想她还年轻,以为有什么不得不由他处理的大事。
结果一接听,居然是莫须有令人发笑的问题——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当时太阳穴就突突地发胀,说话不留情面,只是他一贯对下属如此,却忘了对面只是个年纪小的小女人,他的妻子。
原来她是在意这个。
傅审言这才了悟,之前一直以为是曾家人胡说才惹她心烦。现在神智回归正位,心里对那话后知后觉品了品,是缺了点儿丈夫对妻子应有的尊重。
他简单说了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另有公司的突发情况我那会有点急躁,不该由你受着。映真,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不理智的时候,又比如你当时说‘去你的傅太太我不当了’这样的话,不也是被一时激愤的情绪裹挟么?”
听筒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他知道她在听。
“我也不会欺负你失忆。”以后。
傅审言同样是第一次结婚,并不比梁映真多上许多经验,哄女人更是生涩,说完这句停顿,对面只小小地哼了声没说话。
他想了想,又说:“复学的手续我托人办理,说有一份知情同意书需要岳母的签字才行,当时休学是她办的,改天我派人拿过来。”
“啊?”
一提到复学,梁映真的重点就偏了,谈起回学校妈妈就态度坚定、软硬不吃,坚持让她等一两年再说,还说家里也不缺养她的钱。
可这是钱不钱的事吗?
梁映真幽幽地叹了口气。
傅审言自然听见她轻轻落下的叹气,微微勾唇却没说什么,只道:“你早点休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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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份文件由专人专车送上门,在梁家大门的可视电话里,清楚地说:“您好,傅总吩咐我给太太送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