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松了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的雄主无疑是冷漠暴戾的,但总在某些瞬间给休一种可以被
庇护的错觉。休忍不住瞥了眼顾敛,然而雄虫的视线却似乎从来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过般。腰间的温度逐渐消失,休敛下翻涌复杂的情绪。
交易大会的展示台,一只只军雌被作为展示品被禁锢在笼子里。安东尼走到一个盖黑布的笼子面前,得意地向在场的雄虫们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我的雌奴乔。
黑布被掀开,一只雌虫的身体毫无掩盖地暴露在所有雄虫的面前。那是一只消瘦得不向军雌的雌虫,他的肌肤苍白萎缩。骨瘦嶙峋的身体上,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疤纵横交错。
眼窝塌陷,原本应该神采飞扬的浅金色瞳孔此刻灰暗无比。
休满眼震惊,他还记得一年多前。因为活泼过头,他的中尉还被其他同僚们嫌弃聒噪。而现在,他却了无生机,残败灰暗得不像话。
各位,军雌的自愈力是特别强的。比起一般的亚雌和雌虫,更加耐用。安东尼分享着,就算你用刀在他身上,哪怕是骨翼上划出一道大口子,他也能很快复原。
为了证实他的话,安东尼招呼来工虫。工虫递了把锋利的小刀给他,安东尼示意,打开。
休全身紧绷,看着工虫打开笼子。
安东尼走了进去,不由分说地按住乔的脑袋。观看的休忍不住了,刚抬脚却被锁链给扯了回来。愤怒占据了休的头脑,他顶撞着顾敛的视线。
声音沙哑而愤怒,放手。
顾敛冷淡地看着他,不要给我惹麻烦。
雄虫的话让休如坠冰窖,导火索般精神力疯狂动荡。顾敛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语气强势,站好。
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休只能深吸着气,捏着拳盯着安东尼的暴行。
那头安东尼已经举起了小刀,不由分说地狠狠割开了乔的骨翼。
呃乔痛苦挣扎,却被安东尼拽着头发死死按住了。
各位请看!他向雄虫们展示,但伤口却结痂得很慢,惹得安东尼烦躁地啧出声。解释道,这只军雌被玩久了自愈能力有些下降。不过比起一般雌虫还是要好的,胜在被调教得听话。
那这只军雌不就是废了?有雄虫鄙夷道。
能玩的能叫废了?安东尼
气愤地剜了眼乔,咬牙怒骂,没有的东西!
他泄愤地再次用小刀狠狠割裂着乔伤痕累累的骨翼。
这是军雌的骨翼啊,作战用的。安东尼狞笑着,看着血一点点溢出再一点点凝固。
逐渐,他已经不满足只在骨翼上划伤口了。从肩膀、胸口到大腿,戳进又狠狠抽出
啊啊啊乔疯狂挣扎着,挣扎中对上了休的视线。
混乱的意识因为疼痛而清醒,灰暗的眼中惊愕痛苦。乔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中将,同他一样被锁着脖子、像牲畜一样被对待。
顿时,乔的眼泪流了下来。
啊啊呜他发出悲鸣,灰败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泪水。乔死死盯着休,把声音吞下又无声地张口:
逃!
快逃!
休赤红着眼睛,心脏像被安东尼那把沾着血迹的小刀捅着和乔一样,血流不止。他的精神力在疯狂崩塌、暴动,察觉到异变的顾敛迅速钳制住休前倾的腰身,将精神力压制过去。
不要管我!休崩溃。
顾敛狠狠皱了眉,放任这只虫子去找死吗?一个罪名不够,还想多招揽几个求死?
如果只是关系到他自身,顾敛会选择放手。但他和这只虫子的生命值绑定在一起,一旦这只虫子犯蠢,他也会跟着被重创。
顾敛抑制着怒意。
他见过太多太多比着还要残忍的画面。顾敛并不善良,在一个个世界中穿梭,在险境中挣扎,在末世中求生。有太多太多的因素让他无法善良、正义。
空有大义,往往是死得最快的那一种人。
这就是你要来的目的?顾敛压抑怒意逼着休回答。
休却抓着他的衣服,极力克制着颤抖和恨意,雄主
让我和乔交换吧。
顾敛的神色阴沉冰冷,他攫住休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以为你们交换了,他就能安全,我就不会对他怎么样吗?
以为我不会杀了他吗?那些虫子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
休直视着顾敛,冰蓝色的眼睛因为愤怒通红。眼中蒙上的水雾,死死不肯坠落。他哑涩地出声,不一样
雄主,您和他们不一样。
他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您没有您自己想的那么无情。
听到休的话,顾敛冷笑了声。
好,我成全你。
第21章 暴戾雄虫vs雌虫中将21
连着脖子的锁链被狠狠一拽,休被顾敛拽到了安东尼的面前。
安东尼看见了休,眼里欲望的浓郁。他弯腰凑到乔的耳旁边盯着休,边笑着问乔,瞧瞧这是谁?
哈,是不是你的顶头上司?
乔跪在地上,被拽着头发迫使抬头。他的眼中悲愤交加,却颤着唇不肯吭声。
不说?真是叫虫没有办法啊。安东尼叹息了声,忽然又盯向休,唇角扬起病态的笑,这种不会服从命令的下属可真是失职。
中将,您说是不是?安东尼谈笑着,猛地一刀插进了乔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乔面容狰狞,飞溅的血溅到了安东尼的脸上。这只变态的雄虫保持着笑容甚至都没有眨眼,他从西装小口袋里掏出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掉血迹。
真腥啊。安东尼丢下帕子,点评道,果然是卑贱的雌奴,连血都这么腥。
傲慢的语气、被鲜血沾染的洁白手帕,一幕接着一幕疯狂冲击着休的感官。头皮像是被针扎,指甲陷进掌心。休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杀了眼前这只高贵的雄虫。
是,他救不了所有的雌奴。
但他无法忍受生死同行的伙伴被残忍虐杀,而他却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隐忍接受。那是对他的残忍。
双膝一屈,休毫无征兆地跪下。
雄主。他跪在顾敛面前,隐忍、恳求。
从上方俯视下来的视线冷漠无情,但休却知道他的雄主动怒了。他没有再出声,只是将跪姿摆得最好。
顾敛沉沉地盯着这只卑微蜷伏的虫子。抬脚,踩住了对方的脊背。
既然要跪,就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