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能这么冷静又淡然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他这样的姿态却是奇异地给了所有人力量。
秦羽白与魏易尘两人神色都慢慢平缓下来,目光中蕴含着相似的温柔,如一片月光洒落在晏双的脸上。
“别盯着我了。”
红润的嘴唇动了动,雪白的牙齿从唇缝中露出,口齿伶俐。
“不可能跟你们三劈的。”
“死心吧。”
“……”
“……”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秦羽白这天崩地裂都要上班的工作狂罕见地抛下了工作,他在医院也无事可做,只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在晏双身边乱窜,用他的话说是留在公司也是频频出错,不如待在医院,等手术成功,他也就能勉强心定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秦羽白也只能向前看。
不幸中的万幸是秦卿得的病还有救,救他所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生命。
秦羽白咨询过无数专家,得出的结论都比较乐观。
人总不能被事难死,他这一辈子遇上的事难道还少吗?多少困难他都走过来了,老天爷也拿他没办法,秦羽白踌躇满志地想着,然后接连三天晚上都没睡着,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在戚斐云办公室要戚斐云发誓手术一定会成功,没等戚斐云回答,他自己倒先晕了过去。
秦羽白在病床上醒来时,晏双正站在病床前连连摇头,“抢戏,太抢戏了。”
秦羽白:“……”
晏双:连他跟秦卿的住院戏份都要抢,真是太狠了!
秦羽白也知道自己这是紧张过度,确实也很丢人,耳朵悄然红了,他羞愤之下,脑子不知哪里搭错了一根神经,脱口而出道:“手术的事情要不要通知纪遥?”
他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后悔的同时又有些如释重负。
尽管他一直在回避否认,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唯一让晏双产生过感情的人,也就只有纪遥了。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比起他和魏易尘,或许晏双会更想要纪遥出现。
“通知他干嘛?”晏双手插在病服口袋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秦羽白:“……”
晏双真是完美诠释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俗语的意思。
整层楼的人都神经紧绷,为了不久之后将到来的手术紧张忙碌,倒是晏双这个当事人,没事人一样地每天穿着病号服在整层楼瞎溜达。
体测的时候比刚来医院时还胖了两斤。
晏双:医院的伙食太顶啦!
本人太过轻松,紧张焦虑的秦羽白总算也慢慢不再那么绷得紧紧的,除了失眠掉头发焦虑之外,秦羽白的状况也算还行。
相起他,魏易尘更紧张,也更放松。
晏双的决定,他没有异议,所以放松。
但身体内一种强烈的不安令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紧张。
不是秦羽白整天审大合同一样审“康复餐”的那种紧张。
那种紧张根本毫无缘由,是潜藏在人类基因中一种先兆般的恐惧。
当坏事发生时,人有时候会产生“果然如此”的想法,像是已经预知了某个不好的结局。
这种感觉,魏易尘曾在孩童时体会过。
那时,他的父母正在偷偷离婚,互相扯皮地想要甩掉他这个麻烦。
即使心中惴惴不安,魏易尘也没有表现出分毫,他依旧很妥帖地做着他的事情,有分寸、有风度、有距离,至少他不想让晏双现在就腻烦。
“我有话单独和戚老师说,”晏双拉着门把手,对跟在他身后的魏易尘笑了笑,“别偷听啊。”
魏易尘一言不发地后退了半步。
真是乖。
像生怕被抛弃的小狗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主人。
“我不惹麻烦”“我很听话”将这两个标签牢牢地贴在身上,企图引起人的怜爱。
可惜的是。
无论是讨好的人还是被讨好的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没有用。
晏双关上了门,扭头对坐在办公桌后的戚斐云道:“戚老师,商量件事呗。”
“眼角膜?”戚斐云目光淡淡地扫了晏双一眼,晏双正窝在椅子里,脸上带着笑,眼睛里也闪着光,“是的,我想一次性把两个手术都做完。”
“不可能。”
戚斐云断然拒绝。
“眼角膜移植手术不接受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