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泛着淡淡的热意,似火烧燎原般,不知从脸颊的哪个毛孔开始,一焗一焗,缓缓泛热。
冷热交加,别有一番滋味。
云起摸摸自己的小脸,觉得有些小烫,心口的酸涩却在渐渐结痂。
冷静下来后,脸上的几滴流连不舍离去的水珠,一并被云起粗鲁拂去。
白皙柔嫩的面孔,泛着润红的光,透过墙面的瓷砖反射在瞳孔内,一刻的聚焦,似自己把自己刻在了脑海里。
凌乱的发,水润的眸,微红的脸颊,蜷缩的身姿,周围隐约倒映的物什,折着迂璇的光,面对面,与自己打了个照面。
云起沉默地看了一会。
许久之后,终于起身移开装了半桶污水的废桶。里面漂浮着黑灰不杂的物质,桶身也疮孔绫罗,还散发着一股洗衣粉、洗手液、肥皂等气味浓蕴的恶臭香。
云起已然有些习惯,此时却不知心境问题,还是气温原由,云起觉得蓦然有些难以忍受的刺鼻。
云起突然就想到了时歆老家的茅厕,只是简单的几根粗壮的木头搭在上面用来蹲脚,底下是赤楞楞的粪便,各种气味夹杂其中,夏天甚至蚊虫成群。
以前的时候,自小在时歆都是这样过来的,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尽管也有些恶臭,但很快上完厕所出来,甚至有时忘记洗手,也不觉得没什么,因为那些茅厕大多周边几户人家一起共用,附近也没有水井,有时回到家已然几分钟,再做些其他的,早已忘却手似乎干净与否,也几乎没有这个概念。
而今,在姑姑家的时候学会和适应了冲水式的厕所,在室内,卫生间内亦或出来侧边都有水龙头,饭前也好,吃东西之前也是,都会不自觉洗手。后来就是遇上其他人上厕所时,水没冲干净,或是没洗手,心里还有一点嫌恶,还觉得这人不太爱干净。
乍然又回到时歆,老家还没重修厕所和装水龙头时,还是去别家共用的厕所等着。再一面对时歆那样直愣的茅厕,竟然会杵在门口,盯着里面群飞乱舞的蚊虫,和看起来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塌或断落的木头架,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动身进去。
后来终于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步踩进了粗木架上,亦是屏气凝神丝毫不敢乱动,也不敢盯着底下各种废渣沉积,不知名的蚊虫穿梭的粪便纸张观看,一边催促着身体速战速决,好让自己赶紧逃离那看起来不忍直视,颇具脏污恶臭的地方。
完全忘了小时候,有时上厕所急了,口里含着糖,还可以一边跟在外等着的小伙伴聊天,一边慢慢悠悠地上厕所,甚至会盯着底下的粪便观察,有没有大人掉的钱,如果看到有,还想着考虑和小伙伴们要不要捞上来。
现在一进去,却只觉得恶心,不忍观看,不忍直视,觉得这种茅厕已经很大程度上地拖延了现代化建设的脚步,而且还是各种苍蝇蚊虫的聚集地,即便可以偶尔用来浇灌农作物,可如今也有更好选择的废料,这些茅厕就应当慢慢被淘汰,像化粪池那样埋在地底下。
可却忘了,即便是现在单独隔间的卫生间,人体的排泄物也是通过冲水的管道暂时排除到了化粪池内,一旦化粪池积满,几年一次的清污,还是需要重新挖开,尔后清理。
那样堆积一起,再次重见天日的人体排泄物,实际上比当初直愣观看,更让人触目惊心,和不堪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