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间至善的化身,是光明之源、智慧之源,是天地万物的主宰.是创造一切的根本;而魔鬼则是天地间一切罪恶的化身。他毁灭一切,破坏一切,否定一切,他是黑暗之本。但是,矛和盾必须通过互相的作用才能产生冲突,通过联系才能构成一个矛盾体。天帝和魔鬼,他们一个高居中天,一个深伏地底,是什么使他们发生联系的呢?是尘世凡人浮士德。魔鬼靡菲斯特认为自己可以把浮土德引上魔路,使他得到满足,不思向前。天帝则认为人在努力追求的时候,虽然难免有迷误,但最终还是会走上坦荡的正途。浮士德只不过是人类的代表和象征,天帝和魔鬼争夺的正是对人类的控制与主宰。他们一个要把光与爱洒满宇宙,酒向人间,把人类引上正道;一个则扇动黑色的翅膀,变化着各种形式,扑向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要用黑暗和罪恶主宰世界。于是,冲突产生了,矛盾体构成了,而矛盾的双方既互相对立,又互相依存,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在上帝与魔鬼的赌赛中,人成了他们手中的骰子。人类如何生存,社会如何发展,历史如何进化,全都取决于他们的谁胜谁负。善与恶的冲突,成了人类社会乃至宇宙发展的根木动力,也是世界运动的最本质的内容,而其它的矛盾,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中的斗争与运动,都只不过是这一一冲突的外在表现形式。这是歌德在《浮士德》中所建构的善与恶的第一重冲突,即至善的天帝与至恶的魔鬼之间的冲突。歌德把这一冲突作为宇宙发展运动的第一推动力,它决定着世界的存在,尤其是人类的精神运动。这是歌德对世界的基本看法。
二
以这种世界观来观照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就有了善与恶的第二重冲突:魔鬼靡菲斯特与浮士德的冲突,
《天上序幕》是全书的总纲,是整个悲剧的情节结构和悲剧冲突得以建构和形成的根本前提。但它仍然还只是“序幕”。天帝与魔鬼演出了这场“序幕“之后,尘世的凡人开始登场。全善与至思的冲突怎样作用于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呢?刚刚与天帝打过赌的靡菲斯特闯进了浮七德的书斋,它能找到对手,形成冲突吗?我们看到疲惫而苍老的浮士德从故纸堆中爬出来,满带着怀疑打量自己的书斋生活,他终于厌倦了这一切,否定了这种生活的价值。
这是浮士德迎向靡菲斯特的第一步。浮士德如释重负地抛弃了故纸堆,感受到外面广阔世界的强有力的召唤,他将《圣经》中的教义“泰初有道”毅然改为“泰初有为”,表现了他对新生活跃跃欲试的渴望。但是,从哪里起步呢?靡菲斯特正手握一把万能的钥匙,它可以开启喧嚣纷闹的世俗生活的大门。于是,浮士德欲借魔鬼之力驶离禁欲主义生活的死港,走出书斋,闯进波涛汹涌的新生活的大海,去追寻真理与正道。而靡菲斯特正是要让浮士德在对尘世生活的追求和享受之中,流连不前。赌约一拍即合:魔鬼靡菲斯特用魔力帮助浮士德去追求一切,但是只要浮士德一表示满足,那一瞬间就成为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灵魂永为魔鬼所有。一个要用种种享受来引诱对方,使之沉迷其中;一个则要走向生活,探索人生的真谛,但又不能为沿途的美景所惑。两人都信心十足。互相对立又互相'依存的一个矛盾体形成了,他们的冲突构成了诗剧的基本内容。
作为至恶的化身,魔鬼靡菲斯特在这里将抽象的恶表现为具体内容,这就是“否定的精神”和这一精神的物质化形式的体现——“作恶造善的力之一体”。“否定的精神”最集中的体现就是靡菲斯特虚无主义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他把世界的一切看得毫无意义,世界的变化、发展,在他看来与“永恒的空虚”完全一样;所以,他否定人生所有努力、所有追求的意义,认为人应满足现状,安心住在黑暗中及时行乐。他不理解浮士德的追求,满带着轻蔑和嘲弄来看待浮土德的努力。这种世界观和人生观的直接表现,就是千方百计引诱浮士德走向堕落,引诱他“作恶”。让他放弃追求,停步不前。与浮士德订约之后,他曾有这么一段内心独白:
“我要把他拖进狂放的生活,经历些吃喝玩乐,他将发呆、拘泥、惊惶失措,再把饮食在他那贪馋的唇边扬播,引起他不知餍足的欲火;他将哀求充饥解渴,即使不委身于恶魔,也必彻底堕落!”
果然如此,为达目的,他不遗余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乐此不疲。
而天帝的至善在这里则体现为人类自强不息的追求精神。是满足现状、沉酒于享受,还是努力向前迫求真理,追求光明呢?浮士德勇敢地接受了魔鬼的挑战,怀着火热的激情走进丰富复杂而充满生机的新生活,他不断地否定自己,超越自己,永不满足地追求着。
靡菲斯特首先以口腹之欲相诱,浮士德不屑一顾;恢复青春,追求爱情,浮士德也曾为女性的温情所陶醉,但他很快又不满足了,强烈的求知欲撞击眷他的心灵;靡菲斯特把他带到国王的宫延之中,希望荣华宝贵能让他满足.但浮士德经过政治改革的失败之后,反而因为海伦的出现又进入对古典美的追求;美的悲剧结束之后,靡菲斯特把浮士德带上一座高山,让他放眼看“万国的荣华”,叮是浮士德毫不在意.他心中想的是一件大事:“我要振作精神,大展雄图。与海斗争,将水制服!”靡菲斯特最后希望浮士德能满足于对财富、产业的占有与扩张,可浮士德憧憬的是为广大的人民建造乐园:
“我愿看见人群熙来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