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噩梦更恐怖的是什么?是丑陋的现实。
梦里那根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木头醒来之后并没有消失不见,她不着寸缕得躺在床上,身侧那具身体同样脱了个精光,男人的手臂梗在她胸口,卸下的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不是她丈夫的手,林亦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用尽全力推开了那具压在自己身上的肉体,和那只吃饭时落在自己腿上的手一样,肥腻的触感让人恶心。
林亦清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酒店那间房的,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回去告诉小严,事情包在我身上,我这个人好色归好色但从来不白嫖。
从来不白嫖,
好一个从来不白嫖。
房间开在九楼,还是之前那家酒店,吃喝嫖赌一条龙。林亦清没有坐电梯,她抖着手去拉楼梯间的门,使了半天劲门纹丝不动。
她抬头,看到门把上写着的那个推字。
原来用错了力,方向不对,使再大的劲都白搭,门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一楼的酒店大厅,旅客休息处,林亦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的男人,垂着头眼睛看向地板,手撑在膝盖上,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冷意。
那是她的丈夫,她心爱的丈夫。
握着结婚证向她承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是他;亲手将她送上他领导床的,也是他。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像是无声的安慰。
别难过啦。
下楼的时候林亦清以为她会恨,恨这个薄情寡义两面三刀的男人,他背叛了她们的爱情,背叛了她们的婚姻。
可当她真正走到他面前,看着自己深爱过的男人,深夜里一个人孤独地坐着,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那一瞬间,林亦清的反应是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她是这样爱他,爱到连恨都舍不得。
而他又是这样傻,就这样轻而易举弄丢了这个世上最爱他人。
严钦平在她伸手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不敢抬头,他怕。
怕看到那双眼里涌出的愤怒和失望,怕面对她的质问和不理解,更怕失去她。
原先预想到的种种难堪场面他都没有等到,只等来了一只手,轻柔地在他头顶抚摸。
只一下严钦平就红了眼眶,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权势金钱地位他都不要了,什么平步青云,什么扶摇直上,他统统都不要了。
他只想要眼前这个女人能一如既往地爱他,她是他的全部啊。
他伸手抱住女人的腰,红色连衣裙布满褶皱,空调房里发酵过的酒精变得格外熏人,他也不在乎。
头埋在女人的小腹,隔着一层肉贴向子宫,幻想自己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远离人世间的烦恼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