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轮新月缓缓浮上树梢,树影婆娑之间,知忆一甩衣摆,握紧手中的丹药一跃,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弱水的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微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白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咬牙切齿地说道:“阿知,今日你不杀我,来日你便会后悔的。”
她艰难地撑着沉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唤了一朵白云,扑腾着躺了上去。身上的青衣被鲜血染红,就连底下的白云也正被侵染着。
望着无尽的黑夜,悠悠白云,她心中忽然惨笑一声,“哥哥!”她艰难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面前浮现的人影,可是什么也触碰不到。从她一出生,她的命运便被他的大哥一手安排了,尽管她不喜欢天界,可为了助她哥哥完成大业,她没得选择。
这一条沾满血的路,她从小便爬着过来了,如今这点血确实算不得什么。
知忆火急火燎地来到悬圃山,越过宫门便朝君言的寝宫去,琅玕一见到她,心中便十分激动,“阿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他在她的耳边细说这悬圃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但知忆没有一句真正听了进去。
众弟子无不伸长了脖子,一股脑地拥上前对着知忆献殷勤,他们都知道知忆当做三殿下的书童,交情与三殿下也非同一般,但知忆完全没有心思与他们寒暄,径直地问道:“君言师兄如何了?”
“这君言师兄正在床上躺着呢,前些日子御云没站稳就落了下来……”琅玕将弱水方才的话又重述了一遍,听得知忆暗暗皱眉,握紧丹药的掌心紧了紧。
在琅玕和一众同门师兄弟的帮助下,知忆将弱水给的丹药服了下去。约莫过了一刻钟,君言烧焦的皮肤便又长出新肤来,嫩如婴孩一般,知忆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忆本还想在悬圃山逗留几日,刚出来透气一下,便被握手言和的齐光和兔子给拉回了花微雨宫,二人缠着她不肯松手。
“阿知啊,你之前答应要带我去人间大吃一顿的,可如今都还没实现,你是不是想耍赖?”
“小狐狸,先前我救你你说要伺候老夫一个月的,可没到半个月便不见了人影,如今是不是该补回来呀?”
兔子和齐光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压根不给知忆反驳的机会。
五日后,一个三尺高的白鹤衔了一封红笺飞进了芷清云宫。
榻上半倚着的帝后微眯着眼,身侧的仙娥替她掌扇,宫内烟雾缭绕,自从云汐去了无名花海之后,她的身边宁静到有些让她寂寞,甚至让她有些怀念起云汐来。她接过仙娥递过来的云雾茶,轻轻抿了一口便又放回几上,拾起盘中的蜜饯嚼了起来。
仙鹤在殿中飞绕了几圈之后,最终落在殿中的窗台上,帝后视线一斜,示意仙娥将仙鹤腿上的信笺取下。那是一封极为普通的桃花笺,封面上点缀着几朵娇艳盛开的桃花,迎风而动,明黄色的纸面上隐隐可见几行娟秀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