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无时无刻都与她在一起,可是当一切都不足以支撑所想所念之时,他不敢再一次押上她的性命。
木格子床上光影陆离,光亮慢慢黯淡了下去。
“殿下,这三百年来不见,你清减了不少。”知忆含满泪水的双眸望着他,同样瘦削的手抚上他的面庞,“你与杜鹃之事我从来都不信,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的缘由,直到后来弱水告诉我是她从中作梗,我便知晓你所言并非有心。”
“为了我,不值得。”长苏细长的眉毛扑闪着,似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到眼睑又分开。
“若是连你都不值得,我想便无人值得了。”
五日后,玄修宫传出一声惊诧。
“不好啦!殿下不见了!”仙娥手中的汤药应声而落,药汁洒了一地,她们按照往日的时辰给长苏喂药,但一推开门榻上空空如也,这一惊吓着实不轻。
于是,玄修宫内沸腾了起来,脚快的守门大将麻利地扔下大戟,分别去了九霄云殿和帝后的清芷云宫传报,榻上半躺着的帝后猛然惊醒,手中的稔珠线断滑落,滚出了几丈远。
很快,整个天宫都炸开了,南天门、北天门、东天门和西天门的天兵天将悉数出动寻找长苏的下落。
曲径通幽处,一段蜿蜒曲折的小路蔓延至夙橀宫,小道两旁长满了不夜花,终年光亮如白昼,偶尔随风摇曳的时候还会散出点点星辉;纯银色的羽蝶在花丛中穿梭,时而翩翩独舞,时而双蝶共翔,和着不夜花洒落的星光,一时间好不唯美!
明日即为人间的月节,知忆一大早就被影妖缠住了,说是要给王上准备什么过节所需之物。此刻他俩正蹲在花丛中采集烛夜花的汁酿,将其盛至玉壶之中,待月节之上各方权贵饮用品鉴。从前这活儿是影妖的活,如今有一个多余的人手影妖便物尽其用了。
两人的身后是一片金枫林,那里遍地都是叶子树干全都金黄的枫树,树上住满了风机鸟,一种形如山鸡,彩色羽翼的鸟,这种鸟只生长在五界之中的妖界,传闻这种鸟一飞出妖界,便会死亡。风机鸟一声唤,妖族必有磨难,除了上古时候的那次鸣叫,此后便无妖听过它的叫声。
忽然,影妖白胖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吓得连忙缩回手,他用枯枝拨开那翠绿的叶片之下,一条全身通透碧绿的竹叶青正“滋滋”抬头地看着他,而身体正蜷缩在一株烛夜花上,似乎在守护它的领地似的。
影妖将手中的枯枝变大变粗,拎棍就朝那青蛇打去,只见那青蛇化作一根纯白细长的兔毛,知忆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兔儿爷,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知忆从花丛中站起来,扫视一番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棵金枫木后面,一个滚圆的身体半露外面,而他的鹤发童颜正好被木干遮住,模样甚是有几分滑稽。
兔阙仙人一步一挪,不情不愿地从树后出来,在看到影妖的时候十分惊诧,这和他小时候的模样很是相似啊,“这娃娃莫不是老夫的孙子?”兔阙仙人小跑上前,一把捏住了影妖的脸庞,眼里爷爱泛滥,简直要把影妖弄吐了。
孙子?知忆记得这兔阙仙人貌似儿子都没有,又何来的孙子?这到处认亲戚的本事简直和她当年有得一比。
“你才孙子!”影妖挣开兔阙仙子的爪子,快速躲到知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