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琼看着甄夫人笑意更甚,一脸做了好事的样子,只觉得被摸过的头上已经冒了火。
什么鬼。
她根本不是这意思。
许是一行人在门外待了太久,屋内的拾忧道长坐不住了,门缓缓地从内被拉开。
拾忧道长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纵是沧桑的脸上已有了皱纹,可那双浑浊的眼中却透着祥和与润和。
她淡然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即对赵王和蔼地笑了:“陛下,冷食可为未煮生食,也可为熟食冷吃。贫道听闻这些年的冷斋夫人公主们吃不惯,今年便为大家提前几日准备了可久放的熟食,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赵王一听,很是高兴:“既如此,甚好啊!怎敢嫌弃,多谢道长才是。”
说完,便一脚踏进了屋中。
准备得这样周到,甄夫人再找什么理由要走那便是不识大体了。
她绞了绞手帕,只得一并跟上。
宝瑞本就不喜欢甄夫人,也是知道她家公主是不想走的,便开心地喊元琼:“公主,我们也进去吧!”
元琼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没来得及收住眼里的惊愕。
这拾忧道长好生眼熟。
不就是前几月在路边被摊子的那个老坤道吗!
因为太过惊讶,直到一行人已入了座,她的眼睛仍像是粘在拾忧道长的身上一般。
不过拾忧道长从头至尾都是一脸平静,未多看她一眼。
……
饭后,甄夫人没有多留,径直回了她的厢房,紧紧地闭上了门。
关门的一刹那,狠毒从她的眸中涌出。
合欢扶着她坐下,她却甩开了去,扬手就给了合欢一个掌掴:“蠢东西!不仅事情没办成,还让徐夙抓了个活口!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就想出这么些蠢办法吗?”
合欢跪在地上,低着头:“夫人别生气,奴婢今晚就去找个法子解决了那人。”
“解决了那人有什么用!”甄夫人扶着额头,表情越来越阴狠,“现在不仅是太子和徐夙,元琼公主的态度也不对,她许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地上跪着的人脸上火辣辣地疼,却顾不得。
听到甄夫人的话,合欢抬起头犹疑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甄夫人咬牙:“小东西不除掉,留着后患无穷。你说还能怎么办?”
-
夜已深了。
道观的一颗琼花树下有人背身而立。
元琼只觉得白日用了力气,不只是手心,现下是浑身都疼。
于是她索性不睡了,想着出来碰碰运气去找找那和她“很有缘分”的拾忧道长。
她龇牙咧嘴地敲着后背,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徐夙。
眼看他就要转过身来,她心里一慌,左右看了看,跑进了斜前方一个小殿里。
可刚躲到门后面,她三魂七魄就被吓掉了一半。
门边一个暗角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簿子和符文,再看那桌前的,不就是拾忧道长吗?
拾忧道长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公主,我们又见了。”
今日拾忧道长表现得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元琼一直以为她是已经忘记了她们两个曾经见过,但现在这话听来,道长还是记得她的。
她琢磨着拾忧道长的语气,问道:“所以那日我们在街上见到,道长喊我姑娘不是发现了我是女儿身,而是认出了我是公主?您认识我?”
拾忧道长微笑点头:“瑜夫人过世之时,是贫道操办的法事,那时有缘见过公主一面。”
元琼没想到拾忧道长和自己的生母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对这个老妇人顿时又生出几分亲切。
习惯性地,她低头看了看拾忧的道服下露出的手腕,是根红线。
红线挺好的,就是意外地还挺多。
她有些惊讶地确认:“拾忧道长,您很喜欢我吗?”
拾忧道长看着她,笑着答:“是。”
元琼好奇地问:“是因为上次我在路边上帮你赶走了那个闹事的人吗?”
拾忧道长盯着她,极为缓慢地扇动了一下双眼,似是无言的赞同,又好像不是。
可元琼却在那双眼中莫名看到了高深,像是能看懂世间所有事,甚至像是……能替她解答腕上线的秘密一般。
她心里一动,问道:“道长上次说能下次再见能解我一个忧,可还作数?”
拾忧道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元琼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无情地浇灭,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腔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