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君王,绝不容许有人一次再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如果他可以因为某件事而不去追究瑜夫人的死,那么当他放在手上宠大的小公主也被盯上时呢?
沉默良久,赵王阴沉地看向子奇:“宣甄夫人,现在就给寡人宣。”
很快,平成殿中又多了两个跪着的人。
无疑,是甄夫人和合欢。
赵王看着地上柔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女子:“你告诉寡人,是怎么回事?”
甄夫人泫然欲泣:“妾……妾不知此事。当年瑜夫人落水后还是妾救上来的,昨日妾身与合欢也一直在宫中。陛下、陛下怎可因为这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冤枉妾身?”
她本就身娇体软,此刻如此委屈地伏在地上,让人不由得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赵王怔愣了一下。
他不是傻子,自能琢磨出其中一二。可没有证据,他又能如何。
何况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总还是亏欠了的。
徐夙微微侧头,看向那个已然理清了来龙去脉的小公主。
她红着眼睛,像一只随时要挥爪的小兽。
或许这是小公主第一次尝到仇恨的味道。
很差,很恶心。
忽然间,他不想让她体味更多。
徐夙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隔绝了她与甄莲。
有的事情,他来做就行。
徐夙低头看向甄莲:“夫人想要证据?”
甄莲紧紧咬住下唇,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眩晕感向她袭来。
她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都会变成把柄。
徐夙却轻轻笑了,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日去云一观的路上,在马车上动了手脚的那个人,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他虽是在笑,眼中却盛满了凉薄,带着甄莲坠入冰河。
第22章 .破局 “臣对公主必定知无不言。”……
甄莲知道,那日若是能尽快把瑜夫人拉上来,就还有得救。
所以程蔚尚在发愣时,她当机立断跳入河中,可笑那个蠢女人像看见自己是眼里满是感动。
可下一秒,她便在水中死死地捂住了瑜宜的嘴,亲手让她断了气。
待到赵王赶到时,她不过是摆出她最擅长的柔弱样子,掉了几滴多情伤感的泪珠子,便引得那个男人心疼怜惜,忘记了那才死去的旧人。
后来没多久程若海因为边疆战事与陛下当堂闹了矛盾,程念华那个小东西又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童,她只要稍加威胁,程蔚便不会多说什么。
那种事情,当时未说,以后只会一日比一日难开口。
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要的发展。
一步一步爬上高位,掩埋过去那些卑微屈辱。
可是怎么会,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甄莲看向被人架上来的囚犯,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手。
徐夙已收敛了笑容。
他走到囚犯的边上:“此人寻常人不认识,程小将军作为半个江湖人,想必是认识的。”
程蔚的确一眼便认出:“赵国刺客南柯这么多年只收过一个徒弟,名为张玺,便是此人。”
张玺脸色如死灰一般,干裂的嘴唇已渗血结痂,双腿因为一直未得到救治,显然已经是废了。
他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徐夙只轻飘飘一眼,他便惶恐不安地交待了一切。
“陛下,小人万死,但小人那日在马车上动手脚都是被甄夫人和师父所逼。小人被徐正卿押入大牢后便一直诚心悔悟,是合欢前几日将小人从狱中劫出,让我去和师父报信,要找准时间对元琼公主下手。”
甄莲的手越握越紧,指甲已深深陷进肉里。
她死死瞪着张玺,好像再多一眼就要将他那张嘴撕碎。
元琼很努力地想跟上他们说的话,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像是把栗子糕捏成团硬塞进脑子里一样,让她又糊涂又闷堵。
所以张玺被劫狱本身就是个圈套?
徐夙是故意让他被劫走的,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扳倒甄夫人?
那自己呢?他又让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甄莲,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王的一声大喝拉回了她散漫的思绪。
最后的假面具被人狠狠揭下,甄莲却仍是那副娇弱不堪重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