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琼:“药材?这里还有药材吗?”
“有的,”曲析对着她时总是笑眯眯的医官样子,“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北狄的人进来贩卖,偶尔能淘到平日里找不到的珍稀药材。”
云雀的眼神在这几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敏锐地发觉气氛不太对,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怎么了?你又怎么在这里的?”
元琼像找到了归宿,上去挽住了云雀的手臂,撒了个娇:“没什么,小云姐,我们去划船吧。”
方才的矛盾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又或者,也没翻过去。
因为这之后,几人虽是同行,但元琼和徐夙互相却是再没有任何眼神交集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有问题。
晏桃花仍是自来熟地跟着他们,结果走到半路,突然碰到了一个旧友。
他那旧友长得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读书人,只不过他与晏桃花说话的时候却遮遮掩掩的。
两人耳语了几句后,晏桃花十分惋惜地看了元琼一眼,说了一句下次再一道坐船,便因故先走了。
晏桃花去不去对元琼来说倒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本来她和他也不熟。到时候她和云雀坐一条船,曲析和徐夙坐一条船。
正好。
却没想到的是,一行人走到河岸边,曲析突然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这箱子背着太重,我也要回去研究一下新买的药材。”
而且,他走之前还把云雀也一起带走了。
用的还是那种她没法不同意的理由。
说是,他今日见云雀旧伤愈合不好,须得早点回去休息调养。
游湖就这样变成了元琼和徐夙的两人独处。
她很有理由怀疑,曲析就是故意的。
……
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河水缓缓流动,泛着光亮。
好看是好看的,只可惜这个季节,游湖到底是冷了些,尤其是有风吹过的时候。
徐夙和元琼两个人面对面而坐,谁都没说话。
元琼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别开头去。
船夫一下一下地在水面上划开水花,元琼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个重复的过程,没有一点点想要开口的意思。
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挖空心思地想想能说点什么,努力地活跃一下他们之间的氛围。
但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做了,没这个必要。
这条河名为渝水河,渝水河不长,一会儿便绕完了一圈。
老船夫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僵持着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来坐船,在两人下船前,还特意体贴地叮嘱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啊,说开了就好。总是掖着,对感情不好。”
说完,老船夫把船停稳后,就没再横在两人中间。
岸与河有高低落差。
元琼怕会沾湿衣裙,不得不拉着衣摆,但又怕这样的姿势会踩不稳。
正当她打算放弃自己的衣摆时,眼前却多了一只手。
她侧头看去,身旁的人依旧冷眉冷眼,却默然伸出手,让她去扶。
说来她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就是一直有人伺候着她的。
元琼虚扶了一下,与他指尖交叠。
沉默无言中,他却是握紧了她的手。
而后,那个傲然的人终于先开了口:“离那个人远一点。”
又回到了刚刚那件事。
元琼一脚跨上了岸,还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感受到他指尖的寒意渐渐浸透她的手,她问道:“这句话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是徐公子还是赵国的徐正卿?”
他微愣,眉尾挑起。
她在问他,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保护公主的责任。
但想要保护她和他自己的私心本来就不是分开来的。
见他没能给出答案,她抽出手来。
她站在高出一截的岸边,与他平视:“我看那晏公子除了风流了点,其他都挺好的,整天笑着的人,看着都能开心啊。”
她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像是真心的,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徐夙掀了衣摆,跨上岸去往她的身边。
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