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子见了温诚立即扑上前去,愤怒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你们为夺我家灵矿,竟殴打我夫君致死!恶贯满盈的华微宗!还我夫君命来!
什么汇聚天下宝藏,我看是抢尽天下百姓!
群众越聚越多,平日对这些仙家敢怒不敢言的他们,如今见了手无寸铁的华微宗仙首,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温诚此时才真正看清自家宗门在世间百姓眼中到底是仙门世家,还是邪魔在世。一时间竟恼羞成怒,一脚踹开扑上来的女子道:滚开!你们这些凡人,皆是蝼蚁,本就该作为通天的垫脚石!
这一句引发众怒,人们纷纷上前拳打脚踢,温诚被一脚踹翻在地,华微宗门人企图救他却被众多百姓们拉扯开。
一代宗主竟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眼见温诚就要被打死,看押弟子这才记起蔺宇阳的吩咐,不能让这老东西死了,于是拨开百姓,厉声道:差不多就行了,收手吧!
随后推搡着华微宗门人继续前行。
有长老脚步踉跄,仰天长叹一声,千年华微宗,一朝尽毁!
活该!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接连引起咒骂声一片。
看押弟子们押着他们一路穿过主城,所过之处百姓们群情激愤愈演愈烈。
直到城郊外,弟子们才停下,滚吧,华微宗所辖城镇从此由北辰殿接管,你等此生不得踏入半步。
温诚闻言急火攻心,一口血液涌出,随后猝然昏厥倒地。
一众人发出哀嚎声一片,传遍城郊上空。
*
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修界。
华微宗,覆灭了。
不止于此,其各地分部对于魔门的反抗也在掀起一丝浪花后就被迅速镇压。
据说北辰殿派出了精锐弟子奔赴各分部,各个击破。
至此人们才明白,虽然根基浅,可魔门内的弟子却绝非乌合之众。
不到半月,偌大的华微宗,三宗之一的千年宗门,自此全数落入魔门麾下,其门下所辖城镇,也尽归魔门管辖。
这个消息传入清玄殿时,白景轩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吞并宗门乃是大忌,就算要复仇也不该做到这种程度,蔺宇阳如此狂妄,岂非又将自己置于险境,与天下人为敌?
他传音给蔺宇阳命其亲自回来解释,可对方却言最近太忙,让他稍待一段时日。
真是岂有此理!
他太过忧心,害怕对方重蹈覆辙,再次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届时他该如何?
他不愿再与对方为敌,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屠戮世间。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几乎令他不知所措。
他本是又怒又忧地奔赴宁源城,却在高空中看见城中百姓欢欣鼓舞的模样,当下心生疑惑。
城镇被魔门控制,不该悲痛吗?怎得反到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心下好奇,便在半空急急地停住,随后掉头向下,没入城镇繁华的人流中。
人们张灯结彩,正是不年不节的时候,城中却仿佛在庆祝一个大节日。
街市上人潮涌动,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
为免节外生枝,白景轩以咒术掩去了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容貌,在旁人眼中,成了一个清秀俊丽的修士模样。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有些茫然,该问谁好呢?
就在他的身旁,一间繁华的高楼打出了今日梨花白免费畅饮的幌子,门外来往顾客无数,亦有许多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招揽客人。
此时两名女子见他模样俊秀不凡,便心花怒放地围了上来,纤白玉手眼见着就要贴到了他身上。
他秀眉微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同时目光凌厉一扫两名女子。
天然的气场令女子皆是一震,同时心道这莫不是哪家的仙人?
于是不敢造次,便轻声细语道:这位仙官,今日梨花白免费畅饮,还有全城最有名的伶官登台唱曲儿,要不要来看看?您想要的这里全都有。
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他沉声道。
紫衫女子眼珠一转,寻思他是许是哪家仙门的探子,于是赔笑道:自然,这燕春楼啊是本城最为繁华之地,您只要往里一坐,什么消息都能探到。
白景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道:好吧。
楼内的装潢令他有些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红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喧哗声不绝于耳,还有大片的花瓣与彩条纷纷从高空飘落,遍铺满地。
两名女子簇拥着将他带到一处雅座,又以小巧的玉杯斟满了梨花白递上,仙官,请。
这是......
梨花白呀。女子笑道:在咱们这最有名了,既甜又醇,您尝尝?
白景轩接过一闻,果然泛着甜甜的香气,却并未闻见任何酒味,难道是某种果饮?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小心翼翼地以舌尖浅尝,毕竟曾有神仙醉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再醉一次。
可齿间除了花香与清甜气之外并无任何异样,而且......的确很好喝。
他又小心翼翼地品下一口。
未久后,见自己毫无反应,既不头晕也不眼花,终于确定了这梨花白不是酒,便彻底放心,于是问道:你们这是在庆祝什么?
庆祝华微宗倒台呀。女子理所当然地道。
可......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庆祝的?
仙官是外乡人吧。另一名黄衫女子捂嘴笑道:华微宗在时,家家户户每年都得抽三成税,除此之外,还得按人头交足五百灵石的供奉,不交或是交不足的,就得服徭役。
否则华微宗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富庶宗门?天下财宝汇聚华微宗,还不都是盘剥来的。
如今他们倒台,自然是大快人心了。
而且呀,紫衫女子接话道:北辰殿布告说,今日城内一应庆祝花销全由他们承担,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么?谁不好好庆贺一番?
白景轩面露恍然,可提到北辰殿他又有些担忧,便问道:可你们就不担心今后被魔门接管了么?
黄衫女子笑着接话道:咱们老百姓哪管什么仙门魔门的,都是过日子罢了。况且北辰殿说了,之前华微宗设下的税赋降至一成,供奉全免,各式严刑峻法及徭役也都一并取消。
说着喜形于色,您说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原来如此,白景轩若有所思,你们就这么相信北辰殿?他们可是魔门。
此时女子再次递上酒杯,他想也没想就接过了。
嗨,今后的事谁说的准呀,今日有酒今朝醉嘛。女子不以为然,咱们就是平民百姓,难不成还能与魔门为敌不成?
白景轩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发出一声嗯,举杯一口下肚的同时,耳旁传来一阵乐声,他扭头望去,见台上一名女子正抚琴弹奏。
他本有些好奇,但却因女子的异乡腔调太过南辕北辙而完全没听明白,片刻起身道:多谢,告辞。
可他刚抬脚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两名女子眼睁睁看着那身型颀长的白衫人直直地倒回了软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