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觅点了点头,“舅母不是早知道此事了吗?”
也就是年前,关于北安王就封的事情突然有了定论,曹觅跟着戚游往前院接了圣旨,他们一家前往辽州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齐氏便捂着嘴恭维道:“哎哟,还好舅母早给你通了信,这段时间,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她笑得开怀,好像一个月多前,寒山寺上那场遭遇不过是场幻梦泡影。
曹觅根本懒得应她,敷衍着“嗯”了一声。
齐氏见她没了兴致,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啊,舅母这次来,倒是真有些事。”她道:“王妃,你们一家若要离京,您在京城中的几间铺子,该是准备脱手吧?”
曹觅点点头,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她陪着笑做戏道:“嗯,是有此意。”
齐氏抻了抻掌间的大金戒,“舅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卖给外人也是卖,卖给舅母也是卖,干脆就卖给家里人,全了咱们两家的情义。”
曹觅叹了一声,“我是想着顾全两家的情义,可年节时,舅母连年礼都没回,我还以为,舅母是想与我断了干系呢。”
齐氏面上的笑颜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反问道:“啊?你没收到我府上送来的年礼?哎呀!那些吃白饭的,可能是忘记往王府送了。”
“哦?”曹觅又问:“我是知道舅舅舅母对我的关切的,不知道舅母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齐氏便笑道:“你舅舅现在就你一个外甥,哪里能亏待得了你啊。南海的珍珠,东边的毛尖,草原的牦牛皮,都给你备得足足的。”
曹觅点点头,“如此,我就先谢过舅舅舅母了。”
齐氏僵硬地点点头,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嗯,我回去就让他们将东西都送来。”
说完这句,她不敢再让曹觅开口,急急接道:“那咱们也该聊聊正事了,之前说的那几家铺子啊……”
她说着,朝着随自己过来的一个小厮招招手,小厮会意上前,献上一个小木箱。
齐氏将木箱打开,只见木箱中整整齐齐地码了好几十锭银子,乍一眼像要耀花人眼。
她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舅母可是将银两都带来了,你可不能将店铺舍给其他人。”
那木箱中的银子看着多,曹觅粗粗一估算,知道差不多就二百两银子。
她名下那几家铺子虽然现在经营得差了些,可都位于京中最繁华的几处街道上!曹觅年前找人估过价,连同铺子中的存货与一应物什,最抠门的商人都报了不下五百两的数。
曹觅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冷笑一声——
这舅母打的好主意,分明是想用区区二百两纹银,就将她的铺子吞下。
啧,也不怕撑坏了胃口。
曹觅正想着如何与她狠狠清算一回,突然心生一计。
她做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道:“那些铺子我是打算脱手,但还没找人问过行情……”
齐氏知道原身半点不通经营,闻言急忙打断道:“哎呀,舅母还能坑了你不成。再说了,咱们一家人,给舅母不就跟还在你手上一样吗?”
曹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齐氏的不断劝说下点了头,“既如此,便都与舅母吧。”
齐氏连连点头,直夸她懂事乖巧。
曹觅心中憋着坏,又道:“那我们找个日子,到官府中将店契的事情……”
“哎别别别!”齐氏摆手拒绝,“不过是小事,怎么需要劳动你去官府一趟。”
她舔了下嘴唇,“我恰好认识个衙门中的文官,改日我约上他到王府,咱们悄悄将事情办了便是。”
说完,她还特意嘱咐道:“典卖铺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对你的名声不好,你可千万别声张出去。”
曹觅配合着点了点头。
她心中知道,齐氏不愿将事情声张哪里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
她用二百两哄骗走了外甥女手中价值约莫六百两纹银的店铺,可不敢将这事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但她此番行径也恰合了曹觅的打算,所以曹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点头应了下来。
过了几日,她领着南溪和北寺,往几家铺子跑了一趟。
她是真做好了要将铺子转给齐氏的打算,所以要自己亲自往铺中,做个最后的了断。
几家铺子因为之前发生了夏临那件事,年前就已经关了。事情还没有声张出去,外人只道因着北安王一家要离京,所以铺子才闲置了下来。
曹觅到了铺中,匆匆看过几眼,便对着南溪道:“带我去库房。”
虽然这些铺子归在原身名下好几年,但原身从没亲自过来看过,曹觅对这些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她此行造访的第一个地方是一家粮铺,她们一行来到库房,只见到仓库中堆满了粮食。
其中大部分是之前夏临签下的那最后一个单子,李家那边送来的货物。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店铺中原本就积存下来的东西。
她查验了一下,发现库房中粮食种类不少,但真如北寺之前所说,有一半多都是陈年的稻米,小麦和豆子。这些东西在京城不仅卖不出价钱,也远远抵不上契书上的款项。
索性,曹觅也不需再为此事操心了。
几日前齐氏登门正为她解决了这桩事。契书是以铺子的名义签的,在这个朝代的法律中,那些尾款的债务会随着店契,一起转到齐氏名下。
曹觅查验过后,向南溪要来了锁头和钥匙。
她装作伤感的模样,走在一行人最后,然后亲自锁上了仓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