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认识以来,萧琛与南瑾瑜真正说话的时候便不多,算起来都没怎么正经聊过几句,更别提谈心了。
“最后给你个机会,好好说。”
萧琛睨着她,强压着心底的怒意,不明所以道。
白督统一再出尔反尔,沈家虎视眈眈,永宁侯府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以至于宫里头那位现在的态度暧昧不明,恨不能将一切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上,好平衡如今动荡不安的朝局。
南瑾瑜咬了下唇,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好一会儿忽然道:“殿下你该不会是醋了吧?”
“……”
冷冰冰的脸忽然闪过一丝错愕,猩红的唇微微抿,假装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唔,你不说话那便是了!”
南瑾瑜挑眉,一副好奇心严重的样子,往他跟前凑了凑,素白的脸仰着看他,知道扫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根,才露出个满意的笑。
“你作死么?”
萧琛磨牙,拽着她的衣领将人拎开,整个人瞬间结了一层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他的手脸。
“生气啦?”
南瑾瑜眨眨眼,乖巧的跪坐在一边的软垫上,偏着脑袋看他。
燕京第一美人就是生得逆天啊,连生气的时候都美得惨剧人寰!
“哼!”
萧琛转开眼不看她,早知道知这个死丫头明知故犯,他便不来了,由着她蹦跶去吧!
“还是说……”
南瑾瑜迟疑了几秒,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抬手抓住了萧琛的手腕,几乎不用内息便能感觉到他四处乱窜的真气,以及血液中蠢蠢欲动的噬心蛊。
“你不是大夫,别瞎猜。”
银色衣袖一甩,萧琛收回了手腕,看着像是因为生气才不搭理她,但其实是因为他自个儿觉得心慌。
“我是不是大夫不打紧,但是我不瞎啊!”
南瑾瑜叹了口气,方才开玩笑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前些日子便是因为蛊毒发作他才没有去找自己,直到长街那日误会解开,他如今这瞧着过度的反应,皆是因为噬心蛊的副作用,或者不如说是因为她?
“你又看出来什么了?眼见未必为实。”
萧琛睨她一眼,语气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依旧好不到哪儿去。
“没没没,我傻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南瑾瑜眨眨眼,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做了件不厚道的事儿,便不忍心直接戳穿他。
“无论季凌风找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他与白樱关系匪浅。”
萧琛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一开始便找了个大麻烦,偏偏这个麻烦如今越来越不听话,说不定那日就将他气死了。
“看出来了,怪可怜的。”
南瑾瑜点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三年前永宁侯世子才十五岁,在十八岁的落樱公主眼里只是个小屁孩儿吧,只是明明这般痴情的少年,为何长到今日便这般缺心眼了呢?
真是可惜啊!
“你可怜他?”
萧琛挑了下眉,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丫头的理解能力可能有些问题。
“啊?不是!我是说永宁侯世子瞧着挺聪明的样子,为何遇上这落樱公主,智商就瞬间二百五了呢?俗称的脑残粉只怕也就是这样而已吧!”
南瑾瑜叹息道,反正那脑回路大概是没救了,就是不知道当年的萧琛有没有中过毒了。
“你与他出去便是想知道这些?”
萧琛扶额,十分想打开她的脑袋瞧瞧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说话做事都这般任性妄为。
“不然呢?光天化日朗廊乾坤我与他出去酒楼谈情说爱么?你当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他脑子有问题?”
南瑾瑜无奈道,替自己倒了杯茶,不打算继续解释了。
感情的事清者自清,两个人相处靠的是信任,如若他连这一点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那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将来,她会被逼得喘不过气,他只怕也会抓狂发疯吧。
“……”
萧琛被她直截了当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就是莫名很生气,甚至一度想将季家小子杀了灭口算了!
“主子,到了。”
夜白见里头似乎没有继续掐架的意思,终于在转了四五个圈之后,将马车停在了沈家别院的大门外。
萧琛当先下了马车,见她还在发呆,抬手打起帘子,“下车。”
“哦!”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有必要与他多相处相处,省得日后被人拿捏在手里做个洋娃娃,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带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沈家别院位于燕京西郊,因为靠山,风景宜人。
“秦王殿下里面请。”
几个穿着扎染服饰的迎上来,恭敬的将来人往里引。
南瑾瑜四处张望回神,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不在城里了,数百个银铃铛撞击发出的清脆声音,提醒着她这是什么地方。
沿着别院的回廊往里走,绕过几处美丽的观景园,入眼便是一座湖心小筑。
“殿下,我们来这儿作什么?”
“做客。”
萧琛睨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心里越发堵得慌了。
大清早的她自个儿跑出去与季凌风见面吃饭,他反而去哪儿都惦记着将她带上,以免生出什么误会来,他俩儿是不是搞反了?
“哦……”
南瑾瑜噘嘴,心想你见个初恋干嘛带上我呢?因为我长得可以镇宅么,还是说专门带来气死前任?
“你就不问问……”
“落樱见过琛哥哥!”
萧琛低头准备与她理论几句,忽然被人打断。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便见白纱飘飘的身影赤脚走在暖玉的石阶上,像误入凡间的出尘仙子。
“圣女无需多礼。”
萧琛没抬眼,视线还停留在南瑾瑜身上,道:“这位是南疆圣女,你们见过面儿的。”
“当日不知是圣女,多有得罪了。”
南瑾瑜弯了下唇,眉眼不动的看着对方。
这圣女的衣裳虽是白纱,但却是精致的天蚕丝所织成,低调华丽的光泽柔和幻彩,银铃缀满了裙摆,衬得那双若隐若现的玉足越发神秘勾人,再说妆发眉眼,无一处不透着讲究。
比起自己的素面朝天,这圣女精致得令人咋舌!
“南妹妹多虑了,那一日永宁街上若不是妹妹出手,只怕那个孩子便要成了无辜亡魂,白樱再此替那个孩子谢谢你才是。”
话音未落圣女便施施然行了一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圣女的性子是个洒脱的。
“圣女过誉了,那日若不是永宁侯世子出手,瑾瑜也救不下那孩子,圣女若要谢,当去谢永宁侯世子才是。”
南瑾瑜露出八颗牙齿的笑,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故意恶心她。
既然能让萧琛忌惮至此,便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小白花,少跟她玩儿心机耍手段……
“听南姑娘这话的意思,似乎与永宁侯世子很熟?”
白樱冲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诺大的湖心小筑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入眼之处只有一张案几一张软塌,看得人浮想联翩。
“不、一点儿也不熟,男女授受不亲啊,怎么可能熟呢?”
南瑾瑜似笑非笑道,眼神始终停留在落樱公主的脸上打转。
美则美矣,妆容却厚得失去了几分本真,她明明只需薄施粉黛便能惊艳四座,为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是么,那日见永宁侯世子抱着南姑娘,还以为他心仪于你,觉得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白樱转身燃了香,宽大的案几前放着各式各样的药盅和罐子,还有许多贵重药材,似乎对南瑾瑜这个不速之客不甚在意。
“呵呵!圣女似乎对永宁侯世子的事儿十分关心,不若改日自己亲口问问他?说不定会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