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有这么无聊,便不会算了。”
萧琛点了点图纸旁边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东西,深深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过……去淮南赈灾而已,为何要带这些东西?”
南瑾瑜不解道,燕京地处北方,淮南一带不算太远,拨款赈灾难道不是国计民生的大好事儿么?
“淮南地处中原,历来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东川的战事看似轻松压制,实则不然,此去并非一帆风顺,只怕是半道儿便会有异动。”
萧琛并不打算瞒她,依着这只狐狸的性子,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敢四处乱跑,索性还是告诉她的好!
“唔,并且殿下是去赈灾的,必然不会带着军队!那岂不是送到人家嘴边儿给人吃?”
南瑾瑜惊呆了,想到这妖孽估摸树敌也不少,心里感觉凉飕飕的。
“唔,你这个比喻……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萧琛摇头,捏了下她的脸颊,道:“所以才要你时刻跟着我别四处乱走动,出去不比在燕京。”
“嗯,我知道了。”
南瑾瑜乖巧的点点头,并非是被他的话唬住了,而是担心他的安危,自己跟在他身边,也算是有个照应。
七日后。
南巡的车队浩浩荡荡往东边出了京,禁军开道气势非凡。
从燕京出去好几十里地,车队都没有停下过,一直出了定县才在官驿歇下,正好护卫的禁军也撤回了。
“主子,这边请。”
献王的架势十足的从马车上下来,视线却停留在萧琛的马车上,慢悠悠晃了一圈停在原地没动。
“慢点儿。”
萧琛拉着南瑾瑜下了马车,见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抬手便将披风给她搭上了,顺带戴上了风帽。
“嗯。”
南瑾瑜抬头看了一眼天,郊区的夜繁星漫天,与燕京果然是不同的,只是这般深远又神秘的夜空,却不知与她前世的时空有何关联?
两人刚准备进驿站,却见前面马车拐出来一行人,为首的献王径直挡住了他们的路。
“三哥这般仔细的美人儿,不知是何等姿色?前些日子不还对天晴郡主心心念念的,这便新人变旧人了?”
“……”
调侃的语气听得南瑾瑜眼皮子一跳,她至今依旧摸不清这个献王究竟什么路数,总之这人不是什么好鸟,特别讨人厌就对了!
“让开,你挡路了。”
萧琛根本懒得抬眼看他,似乎也懒得与他计较搭话,只一心惦记着早些回房沐浴休息,这只狐狸车上睡了大半日,只怕已经累得不行了。
“无情……”
献王被怼的面色一黑,视线却停留在南瑾瑜娇小的身材上,看了又看。
“夜魅,请献王殿下去喝茶。”
“不必了不必了!我走就是了!”
献王头皮发麻连连后退,冷不丁扫了夜魅一眼,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后寿宴那日,这个叫夜魅的侍卫是如何收拾忠义侯的,只有他瞧得真真切切,二十年前的燕京第一高手,被这个长相柔美的男子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若不是他那身形撑着,只怕是活不到走出死牢……
“献王殿下请。”
夜魅飘上前,妖娆的脸上笑靥如花。
倘若不仔细看他的身形的话,几乎会以为这是谁家俏娇娘!
“客气客气,请请!”
献王欲言又止溜了,视线最后定格在南瑾瑜的风帽上,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瞧见。
“走吧。”
萧琛拉着南瑾瑜进了驿站,与献王住的楼正好是对着。
中间的小楼则是让给了七殿下,不为别的,只因为献王太吵。
官驿不必燕京,条件不好还是其次,吃的东西也极具特色。
南姑娘沐浴完出来,盯着桌上的锅盔看了又看,再瞧瞧旁边浓烈又厚重的烩面,几乎快将中午吃的饼都还出来了。
“这一路只怕都是这样。”
萧琛显然看出来她没什么胃口,语气略有些担忧。
平日里这丫头那么讲究吃食,出来前他就应该考虑到这个问题,总不能让她赶路之余还去下厨吧?
“没事儿,烩面瞧着不错,我兑点水儿就可以当汤面吃了。”
南瑾瑜坐下来,将自己的碗里兑上水,而后又加了些咸菜进去,表现得毫不在意。
口味重一些便能冲淡马车晃得晕车反胃的后遗症,她倒不是嫌弃吃的差,她只是晕车了……
“明儿路过扶风县给你买些小吃。”
萧琛拿了块锅盔,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这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哪怕他吃的是最差的东西,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的,粗糙且油腻的锅盔到了萧琛手里,看起来竟然与山珍海味无甚差别……
“好呀,我许是晕车了才会这般,明儿路过药材铺子买些药。”
南瑾瑜就着咸菜吃面,想到临行前白家兄弟给她的那些药,道:“此行若是顺利,咱们可否有机会去南疆?”
“嗯?去南疆作甚?”
萧琛不明所以道,依旧优雅的吃着手里的饼。
白家有意将重心转移到燕京来,可是短期内显然是不大可能的,再者白瑾堂留在燕京之后,白家双生子只会更快回去南召,否则大乱将至也未可知。
“我就是那么一说。”
南瑾瑜抿唇,白家双生子与她说得十分清楚,萧琛的蛊以她的心头血能解,但前提是她接受南疆巫族的圣水洗礼,至于圣水洗礼之后想要不受巫族控制又该如何,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出来对策。
这种开玩笑似的结果,向来是萧琛所不齿的,因此她没有告诉他,只是按时将药服了,以调养她体内过分嚣张的内力。
“白家的事儿暂时没有那么着急,长此以往的确是头疼,你若是想去,待到明年或许会有机会。”
萧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放心白家心有愧疚想去帮忙,不想她却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儿。
“明年么?这次不可能么?”
南瑾瑜将面吃完了,杵着下巴看他吃饼,困得几乎睁不开眼。
“冬天……为何这么着急?”
萧琛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回想起最近她与白家兄弟走得十分近,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唔,也算不得着急吧,就是、反正这次若是能去的话,便再好不过了,倘若不能,那便明年也成。”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也不清楚,却让萧琛听得着急起来。
“难道说小狐狸还惦记着回去南召做你的一方之主么?然后能娶上几个侍夫?”
萧琛顿时觉得饱了,手里的饼也搁下了,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对啊……”
南瑾瑜挑了下眉,转身往床里头一滚,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这只妖孽真是够够的!
带她出门还这般藏着掖着的,让人以为他带了个面首不说,竟然连脸都不让露,这会儿却因为她要回南召便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
“……”
萧琛磨牙,起身走到榻边,忽然听到敲门声响起,而后门外传来夜魅的声音。
“主子,七殿下来了,说是酒太难喝了,过来借点儿。”
南瑾瑜抬手将被子一拉,整个人连头钻进了被窝里,假装睡觉。
“进来。”
萧琛无奈回头,待到门外的人进来,才发觉萧瑾的脸色不对劲,像是哭过。
“三哥,你睡了么?”
七殿下挨着门边儿站着,眼风瞟着榻一动不动的杯子,说话的声音弱弱的。
“你瞧呢?”萧琛叹了口气,顺手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放了几颗解酒药,“出了何事?”
“听闻皇后要给六公主相驸马……”
萧瑾说的小心翼翼,视线停留在萧琛身上又转开,欲言又止。
“所以?琉璃今年十四了,相驸马也是理所应当。”
萧琛睨他一眼,不若索性断了念想,也好有个正经样儿。
“唔,她逃了。”
萧瑾弱弱的指了指窗外,一道影子猛地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