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南瑾瑜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手搭上了腰间的软剑。
马车下空间逼仄,她的剑又淬过毒娘子的药,自然不能直接拔出来,只是躲在马车下这么一会儿,她便听到周围聚集了许多脚步声,听上去个个儿都是重甲在身的练家子,这是来了一支军队么?
萧琉璃抿唇,揪着南瑾瑜的袖子整个人几乎屏住呼吸,这般坑爹的情形,就算她轻功再好,只怕不等她们逃走便会被射程筛子!
“给我搜!搜仔细点儿!绝对不能放过半个活口!”
粗噶的声音听起来凶狠异常,然而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的搜查方式,很快就有人朝这两马车来了。
“怎么办?”
萧琉璃朝她动了动嘴,因为惊恐眼睛瞪得很大。
“藏这儿。”
南瑾瑜抿唇,替她将散落头发挽了个丸子头,抬手便把人往马车下方的凹槽里一塞,“别动!”
说罢,不等萧琉璃说话,她转身便从马车后面钻了出去。
“这边有人!”
嗖嗖嗖!
三支重箭追着她逃走的方向过来,几乎扎在脚后跟的鞋底上,南瑾瑜卯足了劲儿一个折身越上树梢,反手拔剑斩下了紧追不舍的三个人。
“嘶……奶奶个熊滴!小白脸儿啊!”
当先被斩断了胳膊的士兵骂声未完,便诡异的折断掉落在地面上,半边身体只剩下个骨架子,瞧着尤为可怖。
另外两个便没有这么幸运了,一命呜呼落在地上,三具尸体诡异的形成个圈,瞧着像是中了什么奇毒,一时间竟然吓退了追来的二三十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不是说秦王被引到外围去了么?”
一个黑衣人心有余悸道,众人原地踌躇了片刻,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趁着调虎离山之时来抢夺金银,并不需要搭上小命啊!
“秦王是去了外围没错儿啊,这怕不是秦王手下的影卫,真他妈倒霉,每回都遇上硬茬儿!”
另一个黑衣人啐道,后面的人见领头的都迟疑不前,索性也停下了攻击,转而走向马车之中,搜了一圈没找到人,便离开了。
“逃了!只怕是秦王手下的高手,兄弟们打不过!”
黑衣人再次散开,从马车旁围到了押运车边,生怕被别人抢了先,自顾自的抢占马车去了。
南瑾瑜立在不远处的阴影中,视线停留在瓜分金银的黑衣人身上,微微松了口气,“好险!”
方才要不是她逃得快,这会儿只怕已经被人大卸八块儿了,虽说救了六公主心情不错,可是她若是死了,那也未免也太惨了点儿!
“嗯哼!胆儿倒挺大。”
幽凉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黑暗的树林中忽然多了几十道影子,如同鬼魅般立在枝头,随着月光微微荡漾起伏。
“这是唱得哪一出?”
南瑾瑜收起剑,仔细擦拭了手上残留的污血,怕染到萧琛身上会有毒。
不想他直接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脑袋顶上,闲适的好像在自家后院喝茶。
“将计就计,守株待兔。”
不等南瑾瑜再开口,只见分赃完毕的黑衣人纷纷赶着马车离开,吃相难看到连献王马车上的珍珠都扣下来带走了,索性萧琛的马车只是简单的黑檀木,才幸免于难。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南瑾瑜抿唇,视线停留在马车底探头探脑的萧琉璃身上,忍不住飞了一枚小石头过去,提醒她藏好。
“要的就是他们将东西带走。”
萧琛颔首,煞费苦心布了那么久的局,怎么能因为今晚便功亏一篑呢?
尽管方才瞧见冷箭射向她们的时候,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
都是信了萧桀那个混蛋的鬼话,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险些害了她们!
“噢……”
南瑾瑜恍然大悟,所以才会有了夜影去洗澡,夜魅去寻人,而后各种不经意的粗心大意给敌人空子钻啊!
“生气了?”
萧琛压低声音道,他也并非刻意要瞒她,只是偷袭这等事儿指不定何时何地,他们也没想到对方会挑这么个时机。
“没有,不至于。”
南瑾瑜摇头,指了指马车底下趴着打滚的人,道:“她都不生气,我气个什么劲儿啊?”
“她那是还没反应过来……”
萧琛失笑,拉着人从黑暗的树林中走出来。
周围的侍卫训练有素的归位,除了故意送人头这个理由,着实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呸呸呸!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萧琉璃从马车下爬出来,被扬起来的灰扑了一脸,整个人瞧着比之前更粗糙了。
“有人雇了高手劫走了赈灾银两,咱们得轻装上阵了。”
萧琛煞有介事道,并不打算与她说明其中原委。
没差人将她送回燕京已是他最后的底线,除此之外,并不会有别的优待。
“高手……”
萧琉璃瞧了一眼方才被斩落那三个黑衣人,只见到满是血污的泥土里一堆破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她这个未来皇嫂未免也太过彪悍了些,这一出手便这般震慑人心,想来当真在军队里立威也是不难的,装成个面首真有些委屈她了呢……
“物资被劫,各自抱团休息去吧,明儿赶赶路,等到了下一个县再补给。”
萧琛淡淡的吩咐众人,丝毫没有被劫了之后的担忧,更别提商讨追回一事了,瞧着倒像是个闲散王爷的样子。
“是!”
众人领命散去,唯有萧琉璃怔怔的站着,待到人散尽,才可怜巴巴道:“我呢?我怎么办啊?”
“你去七殿下马车休息,青衣他们夜里不会回来了。”
萧琛说完,拉着南瑾瑜便上了马车,丝毫没有要多做关心的意思,更别提收留她了。
“哦,不回来呀……”
萧琉璃点点头,灰头土脸的钻进萧瑾的马车,不想一脚踢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那东西还动了动。
“呜呜!”
女子的呜咽声听起来不大真切,不过就着月光也能看清楚缩在马车一角的人,除了那个叫紫苏的舞姬之外,还能有谁?
“你怎么在这儿?”
“呜呜呜,奴家吓死了!”
紫苏见进来的人是萧琉璃,竟然一下子扑进她怀里,不管不顾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抱着不放,哭声惨烈直白,没有了平日的惺惺作态。
“松开……”
萧琉璃推了她一把,无奈的往榻上一坐,大马金刀的便躺下了,“打扰我睡觉我就杀了你!”
“呜呜……嗝儿!”
紫苏吓得瞪大了眼,不等她回答对方已经阖眼睡觉了,似乎也不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凶狠,反而有些可爱。
“七殿下不会回来了,你少在那儿惺惺作态,本大爷对你没兴趣。”
萧琉璃懒洋洋翻了个身,心想睡个安生觉都困难,情敌怼在面前求抱抱是什么鬼?
“奴家方才听到了……七殿下回不回奴家不在意,奴家许给爷了,便是爷的人。”
紫苏扭扭捏捏道,揪着手帕的模样瞧着就令人头痛不已。
“闭嘴!”
萧琉璃刚安定下来的心顿时又暴躁了,她还不如睡三哥马车底去呢!
“是……”
角落里的女子忽然没了声儿,哀戚的连呼吸声都停止了,惊得萧琉璃猛地转过脸。
“你憋气干嘛?想吓死我啊?”
萧琉璃觉得七哥真是给她找了个好消遣,这一路上不仅不寂寞,还容易被气死,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回燕京嫁人去了?
“奴、奴家……”
嘭!
角落的人猛地倒在地上,马车门忽然被打开,映出一声风露的身影来。
“就不该带上她,真是个祸害,本殿下的人也敢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