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县令暴毙一案查不查呢?”
南瑾瑜是个好奇宝宝,她虽然对此行没什么期待,不过总抵不过对事态发展的好奇心。
“查,不过不是我们查,待状纸递了便启程赶路,绕道一点儿去东川府,让他们自己人查个清楚。”
萧琛见她吃得风卷残云,忍不住勾了下唇角,养着养着许能长点儿肉出来,着实不易。
“嗯,我明白了。”南瑾瑜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过路的巡按虽有权力干涉案子,但是这清丰县却是隶属于东阳府管辖范围内的,这妇人再如何闹腾,也不会有结果。
陈县令被杀一案并没有引起哗然,反而迅速的被县丞取而代之,美其名曰安定民心,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说的清楚了。
半个时辰后,车队物资已经整顿完毕,径直穿过清丰县继续赶路。
“行程变了之后,路上未知的事儿便多了,你趁着这会儿还在官道上先睡会儿,否则……”
“殿下!献王有话转达。”
一个小侍卫打马在他们车边上晃悠,打断了萧琛的话。
“说。”
萧琛侧脸,并未将车帘打开,似乎十分介意旁的人瞧见他车里的人。
“是!我家殿下说,他车里的美人是否可以扔了,他勉为其难瞧了这几日,厌倦了。”
小侍卫提心吊胆说完,浑身紧绷等着被扔回去,等了半晌,才听到马车里有声音。
“这也问我?”
萧琛揉了揉眉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着实能将活人气死。
“这……是我家殿下遣属下来问的……”
小侍卫捏了把汗,眼风不停的瞟着赶车的夜魅,却见他面无表情甚至连丝波澜都没有。
“你告诉他,自己的人自己处理,本殿不过问。”
冷清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听得小侍卫头皮发麻,“是!属下明白。”
周身的衣裳已经凝结了一层白霜,显然是这种弱智的问题惹恼了马车里那位,他果然还是命不大好,被逮到干这种苦差事……
待到马儿嘟嘟嘟的离开,南瑾瑜才撩起帘子瞧了眼后面。
远远的坠在后面的马车安静又诡异,里面的几个舞姬自从昨儿进了清丰县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连今儿早上出门都是匆忙而过,仿佛害怕别人看穿她们似的!
“这几个舞姬,便是故意留的活口吧?”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若非如此七殿下也不必勉为其难带着,只是献王为何带了三个,就不得而知了……
“嗯,扶风县令是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倘若打草惊蛇的话,后面的计策便会全功尽弃,所以让他们带上两个。”
萧琛点点头,这只狐狸一早儿便看出猫腻来了,偏偏琉璃那丫头天真得紧,小性子闹了一路。
“献王凭借一己之力就带了三个……”
南瑾瑜欲言又止,她一直都以为献王与他是敌对的关系,那人也确实很招人讨厌,只是现在瞧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向来如此,风评差人品也差,品位自然也差。”
萧琛淡淡道,依然是怼人不留情的毒舌。
“……同僚关系好复杂啊!”
南瑾瑜感叹道,刚想再问点儿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救命!救命啊!”
不等众人反应,后面的马车已经掠出去一个人影,瞧着似乎是萧瑾的马车,而侍卫打扮的虬髯大汉萧琉璃正眼巴巴立在马车边缘的轴上,愣愣的看着那个影子消失的方向。
“出了什么事儿?”
萧琛微微抬手,车队便停了下来。
众人齐齐回头,视线停留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回殿下,死了个舞姬。”
夜白已经走了个来回,笑嘻嘻的娃娃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死了哪个?”
南瑾瑜惊讶道,伸出半个脑袋瞧了瞧,却什么都没瞧见。
“好像是个叫茵茵的……是这几日献王宠幸那个苏苏的堂姐。”
夜白答道,视线时有时无的飘向青衣的方向,却发现她压根儿没看自己,心情瞬间低落了。
“噢,就是欺负紫苏被踩进泥坑里那个?怎么死的?”
南瑾瑜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是哪儿。
这几个舞姬跟着终日躲在马车里,唯一几次碰面似乎都是转瞬即逝,她连她们的长相都分不清。
“被仗杀的……凶器找到了,是六侍卫的狼牙棒。”
夜白扶额,这明显是个圈套,只是六公主隐藏身份他们也只好实话实说,嫌疑人和罪犯还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了,此事后续交由七殿下审查,继续前行。”
萧琛淡淡的睨了呆在马车上的萧琉璃一眼,并没有多说其他。
南瑾瑜见萧琉璃落寞的瞧着最后的方向,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姑娘,微微叹了口气。
“献王刚准备将她们放下,便出了这等事儿,显然是有意为之,只是这其中是谁动了手脚,又是谁杀了人……”
“别担心,老七不是拎不清的人,他护短着呢!”
萧琛摸摸南瑾瑜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那就好,但愿他别让人失望,否则真的注孤生!”
南瑾瑜磨牙道,恍然觉得自己对六公主似乎有了点护犊子的味道,忍不住失笑摇头。
“祝孤参是何意?能吃吗?”
萧琛关注的点很奇怪,压根儿不担心舞姬暴毙一事会引起恐慌。
“注定孤独终生的意思,殿下想吃么?”
南瑾瑜憋着笑解释道,神色恹恹的倒在榻边,准备继续补觉。
“哦,又学了个新词儿,本殿只吃肉,尤其是新鲜的狐狸肉,养肥了吃更好……唔!”
萧琛笑着调侃她,不等他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南瑾瑜已经满脸爆红的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这妖孽简直太不要脸!吃不到肉喝不到汤便要言语上调戏么?她的命好苦!
萧瑾听着前面两人调笑的对话打马到了车队末尾,马车里隐约传来哭声,听着便有些渗人。
“发生何事了?好端端的人为何死了?”
“七殿下!殿下你要替我们做主啊!姐姐她死得好惨啊……”
苏苏哭红了双眼扑出来,被萧瑾闪身让开,伸手扔回了马车里。
“坐好!好好说。”
萧瑾显得有些烦躁,这事儿摆明有猫腻,可是他偏偏不能戳破这猫腻,而且还得哄着琉璃,他好难!
动不动就注孤生,天晴郡主那张嘴可真够狠的……
“嘤嘤嘤!是!七殿下,方才出发前,我们姐妹几个去出了恭,返回来时便见茵茵姐姐面朝里睡着,这些日子太累了,便没往多里想,谁知……呜呜呜……”
“谁知,方才马车颠簸之后,面朝里躺着的人直接滚了下来,便是这幅模样,身子都凉了。”
紫苏相对冷静些,但是说话的时候牙关也忍不住直打颤。
“是是是!死了死了死了……”
角落里,身形娇小的那个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抖若筛糠的样子,明显是吓坏了。
“好了,下一站找个棺材将她葬了,你们几个……”
“七殿下!我堂姐身上的兵器叫狼牙棒吧?昨儿我还在六侍卫身上见过呢!杀人偿命的道理难不成我们烟花女子便不懂吗?”
苏苏忽然抬起眼,柔弱的脸上闪现出几分狠厉来。
“殿下,此事因我而起,便由我替六侍卫偿还吧,昨儿若非是我被欺负,六侍卫也不会出手打了茵茵,如今人没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六侍卫……”
“打住!”
萧瑾眯眼,视线停留在紫苏身上片刻,而后移开,“狼牙棒是谁的不重要,人是谁杀的才重要。”
“这这这,不是官官相护么?欺、欺负我们……”
角落里的少女怯生生道,说出来的话却四两拨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