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仿佛到了某个阶段是对自己身体有预感的,母亲爱美,有许多照片。
可那天她突然提出要化妆打扮,让林故若从她精心种的那两坛白玫瑰里选最漂亮的束好给自己当装饰物。
拍完了母亲交代,“百年以后我的遗像就用这张吧。”
林故若其实是不喜欢种植土生花木的,她觉得累挺,不如直接去买,水生倒是很喜欢,因为不用打理。
除开小学科学实践课要求种植什么之外,她从没主动养过土生植物。
可母亲生病开始,林故若就在花坛里埋下了种子,悉心打理,说要为母亲种整个花圃的白玫瑰,等病好了后,年年春日坐在院子里就能观花。
母亲很坚强,咬着牙配合治疗,从没有放弃过对生的渴求。
无论是医生、母亲、还是家人都在这件事情上尽了全力,林故若更是因母亲读去医科。
世间好物不长留,仍是留不住的,许多年过去了,院子里的白玫瑰每年都开,墓碑上的人捧花微笑。
林故若觉得母亲应该是看得到的吧,如果看不到的话,自己会替母亲看个遍。
“我回来了呢,这次不走了。”她静默地站了一小会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回答父亲,也回答母亲。
轻风拂过墓前的花盆,白玫瑰微微摇曳,像是母亲在给她回答,说知道了。
林父弯下腰,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瓶白酒,接着是小酒杯,连着摆了三个,把酒斟满后却没再动那酒。
“中午想吃什么?”林父从发妻坟头的贡品里挑了个圆润的桔子递给女儿,“新带来的,你替你妈先尝尝,路边卖桔子的老头跟我说包甜,我看他挺大岁数的,就包圆了。”
尝味工具人林故若默默的接过来桔子,低头正剥着皮,就听见自己老父亲又慢吞吞的讲,“要是酸的话,你就都带走,给容磊吃吧,他不是就喜欢吃桔子吗?”
“爸。”林故若非常感动,喊得很大声。
林父“哎”了声答应,终于分给女儿眼神,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气愤道,“这桔子居然有这么酸?那老头骗我!”
林故若连忙把手里没剥完的桔子举起来给父亲看,冲着父亲竖起大拇指解释说,“不,爸,我只是通过今天这件事,才发现,原来我真是你亲生的。平时我老觉得你对容磊比对我强,以为我是充话费送的,他才是您和我妈生的,现在看来是我误会您了。”
“……你这倒霉孩子。”林父吹胡子瞪眼,“我那不是心疼你才对容磊好的吗?”
林故若把桔子的白色脉络扯干净,扔了瓣道嘴里,汁水丰沛,很甜。
她困惑地反问,“对容磊好和心疼我沾什么边?”
林父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反复确定桔子不酸后,自己从她摊开的手掌里掰了小半拉,中气十足的教育道,“你自己什么做饭水平,你自己心里没有个数了吗?你把容磊吃进医院,照顾他的不还是你?闹心的不还是你?”
“行行行。”提起这事林故若脑壳就嗡嗡地,是她理亏。
那年她头一次学做饭,光是菜单就参考了三个,还找了朋友语音连麦远程参考,万事俱备,麻婆豆腐和孜然炒鱿鱼做得像模像样。
做完朋友喊她出门拿个东西,等回来时候容磊已经把饭菜打扫完了,赞不绝口,愣是没给林故若留。
晚上容磊因胃疼去急诊,林故若忙前忙后,陪他挂了半宿水,最后自己先靠在他肩头睡着了,都还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的“美味晚餐”上。
不过她第二次撸起袖子下厨时候,发现自己家的调料瓶上突然多了标签纸。
林故若习惯性的拿起“盐”罐,发现上面赫然是手写的“食用碱”。
她愣在原处许久,默然无语,食用碱是纯碱和小苏打混合物,适量可以使食物可口、过量则中和胃酸导致腹痛、腹胀气。
最关键是食用碱加多了味道很奇怪,会发苦,极少有人会食用食用碱过度,除非是个傻子。
这事开始是被林故若当作谈资来嘲笑容磊傻得。
“你说这人是不是傻,菜味不对都不知道啊。”
结果听过这事得每个人都非常委婉的表示,“容磊真是个好男人,我很同情他,为了不伤你自尊还全吃了,要我的话,顶多不拆穿,吃两口意思一下,趁你不备我就偷偷给倒了。”
任由林故若怎么解释那几天容磊恰好人在重感冒,失去了味觉,香水用量都是自己给他喷。
感冒的人嘴里发苦,口味独特,就是酒店厨子和自己家阿姨熬的砂锅粥容磊也说苦,是他自己没尝出来。
都没用,朋友们不信。
圈子里的比容磊和林故若捞水中月更出圈的是这句。
不知盐碱林故若,三好男友容大磊。
林故若曾非常好奇地问创造出这句顺口溜的顾意,“容大磊这名字多难听啊,还如叫容小磊,贼可爱。”
“我大不大,你不清楚?”容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无情扼制住了她的好奇心。
这事衍生出来的后果还有每次林故若说她下个厨,她的朋友们马上直挺挺的从沙发上起来冲进厨房吵架,或者按住她打开外卖软件。
她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并且完全没能感知到危险的降临。
就比如说现在,om会议室里的气氛难得松懈下来。
会议刚刚到中途,对方公司的人离开会议室去接电话,容磊正坐在转椅上给自己求过婚的好兄弟们发消息。
萧恕和易轻尘几乎是同时收到容磊的消息。
内容如出一辙,估计是复制黏贴的。
容磊:[兄弟,求婚设计哪家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下午就想求,你俩给我推荐下。]
下一秒容磊就发觉这样分头聊天效率不够高,干脆拉了个三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