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实业家中有一人对着徐婉遗憾道:“凯瑟琳小姐刚来坤州就要走了,真是遗憾。”说着,又看了一眼陈彩萍,问徐婉道:“这位就是听你说过的陈小姐吗?”
陈彩萍实在没有经过这样迎来送往的场面,拿着酒杯的手不禁颤了一下,这个时候她的另一只手突然被徐婉握住,没有言语却充满力量。
陈彩萍打起精神,笑着回应:“您好,我是陈彩萍,也可以叫我tracy。”
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敬酒,徐婉自然得尽地主之谊,大方地与来人碰杯、饮酒。待那人走了,陈彩萍微微皱眉,徐婉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臂,“这样的应酬有时候可能会喝一些酒,但这些都得你自己愿意。如果谁让你难受了,你不必勉强自己的。就算我离开坤州了,将来遇着什么事还是可以与我通电话,凯特也是个很好的上司。”说着,徐婉忽然顿了顿,道:“可是彩萍,你要记住,你要自己变得更强,只有人才能是你自己最好的底气。”
正说着话,张三爷一帮人和李享田进来了,徐婉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笑着上前走上去。她镇定自若地打!打量了一眼张三爷和李享田,微笑道:“是稀客啊。”
戴笠夫早些时候已经让人过来回绝了,说没有时间,徐婉还担心张三爷他们也不过来了。
张三爷笑的意味深长,“徐小姐做东,我自然要来。听说徐小姐要离开坤州了,我还觉得十分遗憾呢,坤州又少了个难得的美人。”
徐婉没有理会张三爷,她注意到李享田紧绷着的神情,毕竟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盛装的陈彩萍,那样一个他不放在眼中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成了徐婉的心腹?
徐婉笑了笑,对张三爷道,“您可别这么说,哪里都不是缺谁不可的,我走了,不是还有tracy彩萍嘛。”说着,她扫了一眼李享田,用轻松的语气道:“今晚请大家过来,就是带彩萍认人的,我的一部分事务已经准备提前交给她了。”
“凯特知道嘛?”李享田沉不住气了,质问徐婉。
徐婉脸上有淡淡的微笑,甚至有些轻蔑在,“凯特早就同意了,可能是你总不在银行,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消息吧,李经理。我走之后,彩萍会继续我的工作,和从前一样。”
以为只要撵走徐婉就可万事大吉的李享田,如意算盘突然落空。他的脸上五味杂陈,张三爷看上去也不轻松,愣了好一会才进去。
徐婉也有些虚张声势的心思在,如今她还是没有把握的,在真正赢之前,她不能有一刻的放松。张三爷一走,徐婉感觉到背上有微微的汗,从小窗吹来的风一吹又化作凉的冷汗。
明明是站在门口,为什么大门这边没有风?
徐婉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才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门口。
他穿着西装,看着稍有些疲倦,徐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见她看她,走进来,淡淡道了句:“我如今调任坤州了,下回的请帖别再将我忘了。”他倒也没再说别的了,直接便往里走了。
戴笠夫没来,这酒会原本没有什么焦点,他一过来,顿时就热闹了。
徐婉看着他入席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下回的请帖……
应该是没有下回了。
第111章 对饮
孟钦和的到来不止让徐婉惊讶,其余的来宾也是如此。孟钦和自从来坤州,就忙于治理水患,除此之外在坤州城行事低调,不曾在公众场合出席任何活动。
而这一次,原本也只听说邀请了戴笠夫,并不想孟钦和会主动过来。
孟钦和虽然被孟司令调到了坤州,可怎么说也是孟司令的亲儿子,就算是沦落了,在这坤州城也没有人敢轻慢了他。
陈彩萍见来了贵客,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是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徐婉姐,此刻却仍站在门口,并没有要去招待二少的意思。
陈彩萍想着徐婉定是另外有事,便自己上前去招呼孟钦和了。
不知是不是孟钦和在,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比顺利,从徐婉上台致辞欢迎来宾,再到领着陈彩萍上台隆重介绍、以及让陈彩萍发言交代之后坤州女子银行的事务。
期间徐婉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李享田的脸色。他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发作,最后在徐婉的直视下逼得实在坐不住了,也只是愤然离席而已。
张三爷的神情更是有趣,他脸上虽镇定,撇着嘴看了眼离席的李享田,回过头来视线刚好对上眼中带笑的徐婉,不由愣了好一会。
张三爷也有些挂不住脸了,黑下脸去,可他又不得不忌惮着不远处的坐着的那位,那位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可张三爷心里还是有数的。他轻咳了两声,也先离席去了。
张三爷在坤州经营多年,也算是有分量的人,见他中途离开,不少人回过头去看。可眼瞧着主宾还岿然不动地坐着,眼波动都没动一下,便也没有人不知礼节地贸然起身去送旁人了。
这场酒宴中间虽有些许插曲,却依旧是顺利的。徐婉发完言鞠躬致谢,台下的诸位也是给足了面子,一个个鼓掌相送。
那个人也不例外,在人群中轻轻抚掌,和其他赴约而来的宾客没有什么区别。
徐婉从台上下来后,稍稍喝了些酒,毕竟她要离开坤州,不少人过来敬她的酒。
而孟钦和仍旧坐在他的位置上,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将西装外套解了下来,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里头穿了件浅灰色背心和一件白色衬衣。他神色淡淡的,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只是偶尔端起!起杯,轻轻抿一口,像是真的只是来喝酒小酌。
他这次来也低调,虽然不知道这坤州饭店楼下有多少他的人,但他只带了一个侍从官随行上楼。这场上的人也都是失趣的,见他意兴阑珊,只远远地抬了抬酒杯示意,没有谁上去打搅的。
一开始徐婉还担心会出什么纰漏,毕竟他孟二少在风口浪尖上。从前他们两的事还是有人知道的,只是这场上的不少聪明人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徐婉一开始也怀疑过孟钦和的来意,不过见他越是不着意,徐婉也越自在了。
酒会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徐婉这地主之宜也尽到了位,在衣香鬓影中进退得宜。
谁还记得几年前的她,即使有人为她撑腰,却还只是局促、不安地待在角落。如今她只有孤身一个人,却在男人主导的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
夜色渐浓,场上的提琴也拉到了休止符,徐婉将宾客一位位送走。
等到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徐婉忽然想起什么,只是当她回过头去看时,原本一直坐着人的那只沙发上此刻已经空了。
她实在没有留意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来时是不速之客,走时又不辞而别。
陈彩萍顺着徐婉的目光望过去,意识到徐婉在看什么,连忙过来道:“徐婉姐,二少一刻钟之前走了,你那时应该是去钟先生了。”
“没事,你当时在就行。”徐婉笑了一下,眼看着人都走了,只剩下饭店里打扫的侍从,以及女子银行几位职员,徐婉转过身拍了拍彩萍的肩,鼓励她道:“你今晚很不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包场的钱之前已经垫付过了,陈彩萍母亲最近病了,正在住院,她晚上还要去一趟医院。徐婉知道她心急,便也没和坤州饭店前来送他们的经理怎么寒暄,只是边说话边往外走。
正要走出三楼的舞厅,只听见打扫的侍从道:“这里有客人的西服忘带走了。”
徐婉回过头去,只见那侍从站在一只沙发旁,手里还拿了一件西装外套,他摸了摸那外套又道:“这外套口袋里还有一只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