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威严的声音极为低沉,“至少让她远离十九,今日的事也别告诉十九。”
白二眼中翻涌着仇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弑神之罪不是我们能承担的,她终究会死,但不会死在我们手中。”
山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便云开雾散,夜空中一湾银河璀璨,白一抬头望着南方苍穹中那颗光亮微弱的星辰,“命星黯淡如斯,她也活不了多久……九天之上最受天道钟爱的神君,她的命数竟比世上任何一人都凉薄,真是可笑!”
另一边,施仇和两名黑袍人斗得如火如荼,但作为天帝麾下最得意的利刃,御皇十二翼的诡谲手段也是骇人,施仇的攻击对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根本没用,他们触之则化为黑烟,转瞬又凝聚为实体,攻击迅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施仇的雪白狐狸毛已经满布伤痕,血淋淋得瞧着极为狼狈。
就在两名黑袍人合掌而击,准备一举割断施仇的咽喉时,一股掺着死气的阴寒从林中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草木皆冻成冰霜,轻轻一碰便会碎成粉屑。
一名黑袍人望之大惊,“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快跑,我们打不过他。”
能让御皇十二翼落荒而逃的,这世间真没几个人。
两名黑影如鬼魅般消散在原地,堪堪躲过了林中飞袭而来的冰锥。
施仇见状松了口气,但转眼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一是失血过多,二是冻的,庞大的身躯骤然缩小,最后变回那个巴掌大的小狐狸。
林间传来少女悦耳如银铃的声音,“阿冥,你答应过我的不再杀人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一贯冷漠的声音,“哦,那两个不是人。”
少女气鼓鼓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男人生得极为俊美,就是如纸苍白的脸色像鬼一般,一头到脚踝的墨发披散,暗眸比夜色还凉,说话天生一副欠揍的语气,“上次那个欺负你的流氓心思龌龊得很,不算人,而方才那两个本就不是人。”
“你……”
唇红齿白的少女被气得脸颊生出红晕,不再搭理他,上前查看小狐狸的伤势,“怎么身上这般冷?”
她恶狠狠地瞪向身侧的男人一眼,“是不是你干的?”
男人上前嫌弃地踢了小狐狸一脚,冷漠依旧,“不是,他寒毒发作了。”
“寒毒,什么寒毒?”
男人朝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在找什么人,“奇怪,我刚才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少女一脸好奇,“什么人?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
“咦,真是稀奇了,我认识你这么久,头次听说你有朋友。”
“嗯,就她一个”,北冥虽然为人冷淡,但性子倒是直来直去,看向身旁的青衣少女,眼中难得多了一抹温柔,“你以前也很喜欢缠着她。”
“啊?你又要胡言乱语说我以前是天生的神仙吗?”
“没有胡言乱语,你本来就是,等你死后重回仙班就知道了。”
“呃,那阿城呢?阿城那么厉害……”
也许这就是命数,即便碧落凡尘,叶安禅还是遇见了元城。
北冥不悦地挑眉,“他再厉害,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喜欢你,要娶别人为妻,就算这样你也还喜欢他吗?”
叶安禅失落低眉,未语。
北冥也不再逼问,指尖生出一丝微寒,缓缓用寒冰将小狐狸冰封住,大手一挥便收入衣袖中,若不是看在上邪的份上,他绝对不会多管这只畜生。
叶安禅急道:“不用给他治伤吗?”
北冥:“治不了,我暂时将他冰封,姑且保他一命,等你历完劫回到天上,将他交到众神殿,自然有人会医治他。”
安禅眼角一抽,一头雾水道:“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北冥淡漠道:“不长,以你凡人的寿命来算,也就几十年而已。”
叶安禅:“……”
这几十年对于北冥这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而言,不过就是弹指一瞬间,当真算不得什么。
但在凡间这匆匆几十载,足够他们所有人经历各自安排好的宿命,那或明或暗的命途、恩怨纠葛的生死、无从抗拒的因果,有的时候一眨眼的变故便可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是几十年。
天道亦是轮回,不管你如何挣扎,结局早已冥冥中注定。
从越人跌入深渊的那一刻……
从安禅握着掌中石掉下轮回台的那一刻……
这洋洋洒洒的棋局,只为静候众生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