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尚且在苍州地界,陈元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追来。
韩千觞看着风遇雪单薄的肩膀,似有了一丝火气,他冷笑道:“若没有我护你,你以为自己能走出苍州?”
风遇雪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愿与你同行。”
韩千觞面色难看至极,他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嘴边似有千万般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人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风遇雪神色淡然,“我们尚不是夫妻,便是你弃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与其去面对韩千觞的背叛,风遇雪觉得倒不如自己来亲手斩断这一切。
韩千觞从来都是最会趋利避害,审时度势的人。他自小便长在勾心斗角里,没有过几年消停日子。
他于逆境中靠冷酷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便是对风遇雪有万般缱绻的深情,又怎么会为之不顾一切。
风遇雪心里心知肚明,与其日后反目,倒不如在最初的时候分开。她不怕死,但她害怕死在韩千觞手里。
那样的事实在太痛了,她丁点不想经历第二次。
“韩千觞,你这人可共享福,却不能共患难。”风遇雪笑了笑,“但我不怪你,人都是如此,与其彼此折磨,倒不如将今时今刻留下来。你替我挡下的那一剑,我承你的情。”
风遇雪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她攀上韩千觞的臂膀,颤抖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韩千觞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抓住风遇雪的胳膊,怒道:“风遇雪,你是傻吗?”
“放开我吧,也放过你自己。”风遇雪笑道,“我丁点也不想做阿蛮,而你也不该是月晓。”
她还记得幻境之中那可悲的结局。阿蛮撞上剑尖的那一刻,有多少绝望,风遇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不想那样,更害怕有一天,韩千觞会如方才那般,反而拿她的命威胁旁人。
此时风遇雪已下定决心,若当真走到绝路,她便是自我了断,也不会叫任何人得逞。
这是她的烈性。
提起月晓和阿蛮,韩千觞一时失神,松了手。
风遇雪笑了笑对韩千觞道了一声:“后会有期。”
她一个人孤独地往密林深处走去。
韩千觞看着她的背影,却终究是浑身僵硬地,没有追上去。
他闭了闭眼,突然召出玄天剑,一剑插入泥土之中。
剑尖散发出巨大的灵力,渗入底下,天空飘来一阵乌云,隐约可以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没一会儿,陈元便被韩千觞的阵仗吸引过来。
韩千觞持剑立在阵中,瞧着他勾了勾嘴角,冷冷笑道:“来战!”
“风遇雪呢?”陈元冷声道。
“你猜啊?”韩千觞狰狞的笑。
陈元在刹那间有了一丝迟疑,而后脸色阴沉不定,微妙问道:“你要帮她断后?你竟然为了一个赤珠血脉,连命都不要了?”
“人命金贵,也说不定我今日能要你的命!”韩千觞冷笑一声,一剑朝陈元劈了过去。
风遇雪感受到身后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不禁停住脚步。
她回眸,只见天边飞起阵阵惊鸟,隐约的雷声此起彼伏。
韩千觞在做什么?
风遇雪下意识地失神想着。
她攥紧手掌,嘴唇不经意地抿着,下意识地便要往回走,然而只迈出一步,她便停了下来。
以那人的性子,又怎会真的有事,他向来算无遗策。而自己便是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风遇雪想到此,闭了闭眼睛。不,她还有一点用处……
***
韩千觞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咳出鲜血。
此时周围一片狼藉,乌云散尽,韩千觞甚至无力再维持九天奔雷咒。他喘息着,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却终究还是跌倒了。
陈元亦浑身是血,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一步一步走向韩千觞,眼里的杀意和恨意满溢而出。
“你父亲不养你,我好心收留你,韩静烟杀你,我护着你,可如今你竟为了一个女人便要背叛我?韩千觞,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韩千觞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说的倒像是你没把我当狗养一般。”
陈元走到韩千觞面前,他手中的剑,横在韩千觞的脖颈,轻声道:“死人还是死狗,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韩千觞手中的玄天剑突然亮了起来。
紫色的光芒刹那间照亮了陈元的脸。
不等他回过神来,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韩千觞小腹上的伤口骤然发出光亮,仿佛他的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发光的灵力。巨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破体而出。
两个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