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谁了?”
原本还有些倦怠的秦淮茹,鼻翼嗅着手指上沾染的味道,那叫一个精神。
需要缝的衣服还有不少。
想着在别人衣服上蹭一蹭就干净的秦淮茹,并没有多此一举的起身。
单身工人嘛。
没有人洗衣服,指不定这大衣去年穿完都没有洗。
“遇到跨院的周志刚了!
我看他带着周秉义,领着一个年级不算太大的人去了招待说。
路上人少,他们也没防着,大声嚷嚷的时候,还说那人叫什么蔡晓光!”
看着一个个补丁被缝补上,心中盘算着赚了多少钱的贾张氏,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蔡晓光?”
秦淮茹的手微微停顿,缝纫机应声而停。
短暂的停顿之后,秦淮茹继续手中的动作:
“就算那人是蔡晓光,跟咱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
棒梗上不了学,还是上不了学。”
“我说怀茹,这事你不能怪我啊,我跟那个姓冉的丫头,就是嘴上说了几句而已。
谁知道她那么小心眼,竟然还跟咱们家置气。
嘴上说的原谅咱们家,谁能知道竟然是为了哄我们的?”
说道冉秋叶,贾张氏这边又来了气。
在四合院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贾张氏为数不多吃了亏,道了歉,还被人给摆了一套的样子。
“妈,这事说来也都怪你
道歉都道歉了,诚恳一点不行么?
人家小冉老师也没有说不接受,只是说她在准备带二年级,不带一年级了而已。
咱们家棒梗赶不上,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掌握了经济大权,肚子里又有着其他重要物资的秦淮茹,如今也有了跟贾张氏叫板的底气。
然而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她们斗嘴的时候。
躺在炕上的棒梗,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
招待所门口。
周志刚领着周秉义,带着被拒之门外的蔡晓光,无奈的长出一口气。
别看蔡晓光之前仗着人脉关系,能借用铁道口的名头,没有被直接给送回光字片。
可是一旦出了铁路口,到了外面。
蔡晓光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像是这招待所。
看起来级别不高,甚至都没有几个人。
但是在没有介绍信,不说清楚来干嘛,不知道要住几天,也不没有对点单位之后。
不管周志刚怎么说,人就是不肯让蔡晓光住进去。
也就是周志刚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提前跟蔡晓光串通好,说是在下车的时候被人把行礼连带着介绍信都偷走。
这才没有招来公安。
不管怎么说,没有介绍信,这招待所是住不了。
“蔡晓光,你也看到了,招待所不让你住。
今天我带你回院里住一晚上。
明天早上,你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让人安排你回去。”
周志刚皱起眉头,心中虽然非常不满。
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
成人好事的本事没有,但是要说坏事?
蔡晓光要是在中间掺和一下,周志刚这工作还真说不好稳不稳。
“哎,周叔放心,等我办完了事儿之后,我肯定给家里打电话,让人给我安排回去的票。
不就是一个介绍信么。
明天我去铁路口,找我爸的老朋友开一张就完了。”
蔡晓光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目光炯炯的看向周志刚:
“不说这个了,我之前看周蓉在信里说,周叔在京都过的很不愉快?
周秉义还给我写信,说有人在厂里欺负你?
这事儿是真还是假的?
周叔都被人给欺负了?周蓉还好么?她有没有受委屈?”
说到前面的时候,蔡晓光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越是说到后面,蔡晓光的语气越是急促。
听到这话,原本在前方引路的周志刚停下了脚步,冷不丁的转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缩着脖子装不知道的周秉义。
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蔡晓光的身上:
“欺负?我堂堂一个工程师,谁还能欺负我?
周蓉那丫头满脑子想的都是诗,哪里知道真实情况。
倒是你,周秉义!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二丫头单纯,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咱们一家初来乍到,跟街坊邻居磨合磨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过一点时间就没事的事。
你非得麻烦老家的人是吧?
平日里你总是跟我说,你以后要当一个公正无私的人,怎么的?
到了你自己这里,就可以这么做了么?
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你接受的教育?”
借着训斥周秉义的角度,周志刚也在隐晦的点拨着蔡晓光。
看着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的蔡晓光,周秉义低下头,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公正无私.又不是要我被人欺负.再说了.李茂能仗着身份,把你赶出那什么车间。
咱们家凭什么不能回敬一手。”
这些话,蔡晓光都是听在耳朵里的。
看着剑拔弩张,恨不得现在就抽出家伙,在大街上把周秉义抽一顿的周志刚。
蔡晓光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周秉义口中所谓的无私,蔡晓光是明白的。
那不过是更加隐晦的利己而已。
对于周家父子的双簧,蔡晓光是不在意的。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闷头在诗歌之中的周蓉。
纵然周蓉已经离开了光字片,可蔡晓光心里多少还是挂念着。
明明光字片有那么多的好姑娘,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周蓉。
“周叔,那个叫李茂的,跟你们是住在一个院对吧?”
无视周家父子的争吵,蔡晓光略显冷漠的说着。
“哎,对,是在一个院。
你要是想见,晚上回去就能喊的到人!”
周志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秉义就已经兴冲冲的开口说道。
生怕说的慢了一点,蔡晓光就可能放下跟李茂针锋相对的可能。
“今晚就喊人?那还是算了。
初来乍到的,不合礼数,还是等我明天找人帮忙引荐一下再说吧。”
见着蔡晓光没有答应,周秉义犹豫了一下,略显勉强的点了点头:
“那也行”
第二天,清晨。
“事情就是这样,杜哥,看在咱们家上一辈的关系上。
您可得多帮帮我这个小兄弟!”
林小英的药店内,作为公方经理的杜卫国,正跟林小英有说有笑,谈心聊天的时候。
蔡晓光拎着一份糕点,敲门走了进来。
卖糕点的地方也不远,也就在一条大街上。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杜卫国眯了眯眼睛,双手垂放在两腿边上,根本就没有去动那份礼物的意思。
一点小东西,他杜卫国现在缺这一点?
抱自家姐夫的大腿,从金玉丸上分的钱,不知道够买多少分糕点的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
上一次送来的东西,都是周蓉给你退回去的。
怎么?
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摸清里面的门路?”
拿着一个称药的小杆称,将放在柜台上的糕点,朝着蔡晓光那边推了推。
行动之间,没有一点犹豫的模样。
就连一旁的林小英,嘴角多少带着些不屑。
因为跟杜卫国的关系,多少也知道了李茂的院里住进了这么一家人。
蔡晓光作为杜卫国口中的典型,更是没有少被提起。
看着这年龄。
小小年纪,说话动作举止有度,要是不跟周家扯上关系,说不准林小英还能夸赞两句。
“杜大哥是嫌我这东西不够档次?”
看着杜卫国连沾手都不愿意,就把糕点推回来的模样。
蔡晓光多少有些心急。
到底是年龄摆在这里,就算举止有度,却也没有太深的城府。
就这,那还是这些年蔡晓光他爹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档次?在我面前说什么档次?
我说蔡晓光,我上一次有没有跟你说,李茂那是我未来姐夫?
为了你的一点破事,让我下我未来姐夫的面子?
宁的面儿,这么大?”
横了横嘴角,杜卫国不怒反笑。
满打满算,他在京都里也混了些年。
不说完全沾染上鼻孔看人的习惯,对于蔡晓光这种自视甚高的外来人,多少还是有些看不惯。
“杜大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面子,都是上面的长辈交情好。
都说远来是客,杜大哥不能这个小忙都不帮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把人约出来吃顿饭,我们两个说合说合。
这么一点小事,杜大哥都不肯帮忙?
那是不是有点落了咱们长辈的关系。”
面对杜卫国的抗拒,蔡晓光是涨红着脸,死咬着长辈关系不放。
说的多了,杜卫国听着也烦的慌。
上一辈的交情在这。
说近不近,不能跟一个院的人一样,从小打打闹闹也不会坏了长辈关系。
说远,他又不远,早些年还跟着自家长辈一起,就算没有分在一个地方,逢年过节的也都联系着,搬出来这名头还真不好无视。
想到这尴尬的关系,杜卫国沉默。
一旁的李小英却是拽了拽杜卫国的胳膊:
“街道有电话,你先打个电话问问家里。”
一边说,特意侧过身,不让蔡晓光看到正面的林小英,又对着杜卫国不停的挤着眼睛。
“这事我知道了。
等我完成工作之后,会借用街道的电话问一问情况。
现在,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蔡晓光小同志,还请不要在店里待太久。
咱们店虽然没有张贴不得无故殴打顾客的标语。
但是你在我面前晃悠的多了,我这心里容易不痛快。”
这话听的,蔡晓光的脸上那叫一个僵硬。
都没有来得及跟杜卫国说介绍信的事,就被驱赶了出来。
临近中午,杜卫国从药店离开,前往街道。
也不知道蔡晓光之前躲在了哪里,竟然跟在了杜卫国后面。
冷冷的看了一眼,杜卫国也没有把他给放在心上。
“喂,姐,蔡晓光”
“李茂说过不用帮忙?嗯,好,我知道了。蔡晓光这边我打法他走。”
挂断手中的电话。
杜卫国冷着脸,来到街道办的外面,垫着脚左右看了看,寻找蔡晓光的身影。
“杜大哥,我在这!”
街道办旁边一个稍微避风,又不背阴的地方,蔡晓光哆嗦的探出头来。
“你躲在这里干嘛?要是在冻病了,别再传出我们家不懂礼数的风言风语。”
听着杜卫国比之前好了不少的语调。
蔡晓光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杜大哥,您这电话打过去,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
双手收拢在袖筒里,同样缩着脖子,防止脖颈漏风的杜卫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电话是通了,我姐说了,这件事让我未来姐夫自己解决。
也就是说,你家长辈的面子,跟我姐的面子抵消了。
你想干嘛干嘛,我跟我姐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
蔡晓光愣了愣眼,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在外面冻了一上午,怎么就落了这么一个答案。
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之后,蔡晓光抿了抿被风吹的干巴巴的嘴角:
“两不相帮就两不相帮吧。
不过在此之前,杜大哥你得帮我解决一下介绍信的事情。
我这一趟出来,没敢跟家里要介绍信。”
“没介绍信?什么玩意?你丫偷跑过来的?!”
杜卫国瞪了瞪眼睛,挺了挺腰板。
当着他一个街道办工作人员的面,说自己没有介绍信?
这蔡晓光的胆,那也是真的够大。
“我说,你们那边的人,没事都玩的这么野的么?
都是铁路口的,你走火车过来的?
你就不怕万一出点事,在把你家老头子给折进去?!”
杜卫国这般质问了几句之后。
也不好用街道办的电话通讯,只能带着人往铁路口那边赶。
他们自己有自己的通讯方式,比外面转接便捷一些。
又是一个傍晚。
初来乍到的蔡晓光,在周秉义的陪同下,拎着一些东西去拜访院里的阎埠贵,刘海中。
“阎大爷您忙着呢?这是蔡晓光,我们家以前在光字片的朋友。”
周秉义笑吟吟的开口介绍。
看似正常的介绍话语,听着就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哦,蔡晓光,上次贸然给别人添麻烦的那个是吧?
我记得。
上一次的那个麻袋,还是我跟李茂一起退回到你们家的。
怎么了?
这小同志找我是有事?”
脸颊微微朝下,眼镜腿不太好的镜框,顺着鼻梁往下滑了一点。
眼睑微微上抬,看人也不过镜片,就从镜片上面的空隙看人。
一个眼睛不好的人,特意不走镜片看,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从门缝里看人一样。
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这股轻视,蔡晓光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哎,是有点事想要拜托您。
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没有说想要干嘛,蔡晓光一抬手,好像一个跟班小弟一样的周秉义,乐呵呵的递上手里分装好的糕点。
看包装,似乎是昨天杜卫国没有收下的那一套。
只是原本一套的糕点,如今被分成了三分,栓成三个小包被周秉义提溜在手中。
这一波,属实废物利用。
“小心意?这可不是小心意。
这一份糕点,我们家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舍得吃。”
瞥了一眼小人得志一般的周秉义,一向抠门的阎埠贵,不急不缓的收回视线,语调平静的说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们家坑了拉洋片的事,我还没有跟拉洋片的掰扯清楚。
如今上赶着送上门的东西,我更是不敢接手。
我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教你们的。
如果是大事,这上门的应该是周志刚。
如果不是大事,两个没有干系的小辈上门送礼,那也不合适。
东西我不收,但是你们想干嘛,倒是可以跟我说一说。”
“不是,阎大爷,这就是一份在正常不过的见面礼。
这您都不肯收?”
周秉义眨了眨眼睛,第一次感觉有些看不懂阎埠贵。
别看他们家搬到四合院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知道阎埠贵老抠的名头的。
号称算盘经的阎埠贵不收他们的东西!
难不成他们的东西,比门口过的那什么车还脏?
搞不懂这里面问题的周秉义,第一次觉得,他们家在这个院里,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得人心。
“不收,不收,有事说事,东西给我拿回去!看着碍眼!”
阎埠贵甩了甩手,瞪着眼睛喝退了屋里探出头的几个小孩。
“行,不收就不收吧。
今天我来拜访您,就是听说阎大爷是位德高望重的大爷。
我这呢,有点小事想拜托您帮忙见证一下。
见证的地儿也不远,就在鸿宾楼。您看看,能不能走上这一趟?”
蔡晓光拱了拱手,自觉自己说话有理有据。
“鸿宾楼?见证?
嗬,又是跟周家有关吧?
不好意思,没空。”
强忍着在小辈面前吞咽口水的动作,阎埠贵转身,关门,那叫一个果断。
“咚~”
关门的声音,震的门口的两人,耳朵都有些生疼。
家里每年分到的一点,布头,全都用来给家里的孩子做衣服。
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挂在门口挡风的帘子。
关门卷起带着些许煤烟味的风,撞击在蔡晓光的脸上。
风不算冷,却让蔡晓光感觉脸上生疼。
“下一家,是谁?”
看着面前紧闭的屋门,蔡晓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开口询问周秉义。
“下一家.是后院的刘海中。
这人的儿子是李茂的徒弟,我估计.这人也不好请”
看着蔡晓光越发不善的表情,周秉义收敛了之前的兴奋,转而带上了些许尴尬。
“后院?中院没有德高望重的人?”
没有在意周秉义的神态,蔡晓光反而询问起了没有被提及的中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