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仪提起兔子耳朵扔进笼子里,拍了拍手对陈茗儿道:“我方才去皇后宫中,听她说起沈元嘉,他在荆州目前一切顺利。”
陈茗儿理平裙摆,下意识弯起嘴角:“那就好。”
傅婉仪也跟着一笑。
只是少女思春的明媚与她而言已是前尘往事了。
她示意陈茗儿随她进屋,“九针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先在我胳膊上练。”
“那不行,我扎伤了医正怎么办?”
“我知道针下对了是什么样,所以你扎不伤我。倒是你扎伤你自己。”
傅婉仪将包裹好的针器地给她,又给她一个标注了穴位的玩偶,“你先学会摸准穴位,可以做到在布偶上闭眼下针,而不差分毫。”
“我知道了。”
陈茗儿面色欣喜,像得了什么值钱的玩意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针器和布偶接过来。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等过两日我给贵妃行针,你跟我一同去。”
傅婉仪忽然想起什么,比划了一下,“长宁知道你跟沈元嘉……”
这个关系还真不好形容。
陈茗儿会意,先是摇摇头,又陡然觉得不妥,急道:“我跟沈元嘉原本也没什么的。”
傅婉仪不解:“你急于撇清,是为着闵之的缘故?”
“那倒不是,”陈茗儿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胡乱找了个理由:“我配不上他。”
她原本以为傅婉仪随口问过也就罢了,谁知她竟正色同她论起,“那到底什么叫相配?长宁与他配吗?”
“那……”陈茗儿想起沈娉的话,“一物降一物,倒也算般配。”
“你真的这么想?”
陈茗儿咬着嘴唇,不点头也不摇头。
傅婉仪双手支在身后的桌案上,眼神忽然幽森:“你可知,爱意是藏不住?”
陈茗儿肩膀一抖,想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腾得红了耳根。
“明明心存爱意,却仍要拒人于千里,你们这种人,安的什么心?”
你们?
陈茗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傅婉仪低了低头,“我曾爱慕过这样一个人。他的心意始终不吐一字,可我全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又觉得更残忍,更无望。”
陈茗儿从袖间掏出手绢递过去,轻声道:“那他一定是个有苦衷好人。”
“我没哭,”傅婉仪摆手,“早没有眼泪了。”
她虽看着陈茗儿,眼神却是茫然的,人陷在回忆中,声音淡薄如烟气:“他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人,我甚至觉得他过于好了,不应该在这浊世中起伏。”
陈茗儿手一抖,声音也跟着抖:“他……不在了吗?”
“算是吧,”傅婉仪声音微颤:“他应当死了千百回了。”
现在活着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凌迟。
陈茗儿伸手在傅婉仪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傅婉仪医术高超,又不苟言笑,陈茗儿敬她,也多少有些怕她。而此刻在她面前的极显疲惫之态的傅婉仪,才真的人如其名。
可这样的傅婉仪好似只存在于这个下午,再见她,又是从前滴水不漏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陈茗儿觉得傅婉仪和沈则有种说不出的相像,看似刀枪不进的躯壳之下似乎掩旧伤疤。只是这个时候她还不懂,这两个人其实是在为着同一个人伤心动肺。
等陈茗儿记熟了穴位,傅婉仪又叫她在自己身上试针,陈茗儿倒像是天生适合做这个,下手又快又稳,倒也不怯。
傅婉仪扭头看她:“你这也算天赋异禀了。”
陈茗儿将拔下来的针小心收起,“大约是从小做女红,也是用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瞎说了。”
傅婉仪倒是认可她这个说法,“刺绣繁复,也需手稳,是一个道理。”她放下袖子,转了转手腕,“明天我要去给贵妃行针,你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最近几章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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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贵妃体寒阳虚,内阴不调,每月必得行针,才能催得经水下行,否则可能一连三四个月都不来癸水。
听傅婉仪说完这些,陈茗儿暗暗吸了口气:“这么严重啊。”
傅婉仪在一样样清点行针要用的器具,随口应她:“是,比你还严重。”
说者无心,听者却脸蛋发烫,陈茗儿抿着唇,声音细弱蚊呐,“还没谢过医正呢,吃了药,身上的寒症好多了,再来月事就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