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竣蓦然一愣。
赵沉星眼神讽刺,我在变,而你,仍旧是个烂人。
田竣猛地怔在原地。
沈律看过去,扫过赵沉星的眉眼,目光微沉。
校医拿来药,递给沈律,你是他同学对吧,我来跟你讲讲这药怎么上,回去你帮他。
沈律走开,田竣才回过神,对赵沉星道:咱们怎么着也认识了一段时间,今天这么点事是我心急了,你也拽回来了,扯平了,咱们谁也不提了,你看行不?
赵沉星放下宽松的裤脚,扶着一边桌子站起身,挑着眉看他,声线喑沉,你在教我做事?
田竣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这意思是善了不了,不耐烦地问:那你想怎么着?
赵沉星提步就要走。
田竣咬牙,你也别拿这威胁我,最多我请顿饭!
赵沉星回头看他,不赔礼道歉?
田竣鼓起一边腮帮子,在身侧同学的强烈暗示下,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赵沉星耸了下肩,拖着腿慢吞吞走到沈律身侧,十分自觉地靠过去,挨着走了。
倒不是说他脾气好,只是这事还是得伤好了校外解决,在这说不了什么。
两人刚刚重新回到操场,迎面就碰上了找来的方泉。
方泉个子高高大大,额头还流着汗,一开口就蹦出一大串话,公事公办的口吻,伤都处理了?这边有赵沉星你的第三名奖状,记得去拿。还有你那下午三千米怎么办?弃了还是找人替?
沈律稍上前半步,护在赵沉星身侧,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知道了,三千我替他跑。
方泉微微愕然,重复最后几个字,你替他跑?
对于这种突发意外的事,像之前4乘100找人替还正常,碰上三千,能找到替补的那简直要烧香拜佛。
赵沉星也是和方泉一个反应。
沈律侧目看过去,有问题?
方泉顿时摇头,没有没有。
等方泉一走,赵沉星才皱起眉,三千弃了都行,你用不着替。
沈律帮他的事倒不是一桩两桩了,积到这他难免觉得多,还不过来。
他心里堆了点别的情绪,但一时没理清楚,有点不知道拿这好意怎么办。
沈律翘了下嘴角,向上托了下赵沉星的小臂,能替。
他竖起食指,一顿饭,要道谢。
赵沉星闻言微愣。
这是在仿照刚刚他和田竣的话?
沈律接着补充,饭最好是你自己做的。
这难度tm比三千还高几个度,赵沉星反应过来后,就知道沈律是在开玩笑,笑着接茬道:那三千我还是自己跑吧,腿断了总比炸厨房好。
沈律顿住步子,那就换一个条件。
赵沉星挑起眼尾,声调微扬,什么?
沈律淡淡笑了一下,等我想好再说。
三千最后还是落到了沈律身上,原本就没拿自己这伤当回事的赵沉星也没听别人让他回去歇着的话,下午照旧在操场上候着,只是这回从跑道换到了看台,无聊的时候偶尔用手机刷刷题。
他腿上这点伤甚至比不上以往他打架受伤中的任何一次,而他以前受伤都是自认倒霉,也没人心疼他,被人叮嘱着要注意伤口注意休息才让他不自在。
三千米比赛开始的早,一开始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沈律也在?他既报了一千五还报了三千?
卧槽那也太强了吧?
听说是给人替补的
几分钟对于别人来说一晃而过,赵沉星倒觉得比平常更难熬些,尤其到了最后一圈,天上忽然落起雨,雨势起初不大,淅淅沥沥的。
等沈律一骑绝尘加速踩到终点线,众人爆发欢呼的一瞬间,头顶的滴答声才转为啪嗒啪嗒的声响。
看台三分之二的区域没有遮挡,一群人拿衣服顶在头上就飞快散到有屋顶的地方,压根没几个人还管没跑完淋着雨的人。
赵沉星只觉得自己额头微热,周围似乎有喊他赶紧避雨的声音,身后有人递过一把伞,还说了些什么,他听不分明,只在谢过之后扶着栏杆,借着坐在第一排的优势,撑着伞往操场轻一脚重一脚地跑。
他看到沈律登记完名字就迅速小跑过来,头发被雨水洇湿,墨色一缕一缕地纠缠在额前,眉眼清明好看,卫衣里白色的衬衫领口湿漉漉地贴在白净的脖颈上。
有人跑上去给他撑伞。
赵沉星侧目一扫,就看到了同样举着伞跑过来的池然和安雪霁几人。
沈律偏过脸,似乎和给他打伞的人说了句话,随后矮身跑出黑色雨伞的范围,直直跑过来,钻进赵沉星的视野,直到遮挡住周遭一切,只剩下本人那张优越的脸。
跑到几米之外的池然登时愣住,安雪霁默默垂下伞柄遮住视线,转身走开。
腿伤了还这么跑?低沉的嗓音响在身前。
直到伞柄被一只瘦长的手夺过去,赵沉星才抬起眼,语气调侃,这么点伤,再晚点都愈合了。
沈律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的透明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滑,蜿蜒至突出的喉结。
不是来接我的吗?走吧。
第36章
事实证明, 赵沉星是真没拿自己这点伤当回事,第二天在关蓉的投喂下好吃好喝好睡,临到傍晚和a班人在张静珊请客的火锅店汇合的时候, 显得精神颇好,要不是腿还有点不灵便,偶尔跛一下,半点不像昨天才摔的全校皆知的人。
赵沉星来的算早, 装饰着灯笼花枝的火锅店里客流不多。
火锅店大厅布景宽阔, 包间隔在靠窗的角落,又在拐弯处分了几个区域,用高而宽大的屏风简单围起来, 有意识地将四张方桌拢在一起,很适合聚餐用。
门口同一时间赶来的a班学生瞧见他,偶有几人问了声他的腿伤,看赵沉星若无其事地晃了晃腿, 才松了口气, 打了声招呼就结伴去找相熟的人挨着进屏风内坐好。
赵沉星慢悠悠地迈进方方正正的这一处, 服务员端来汤底, 打开开关, 煮沸。
赵沉星懒懒散散地落了座,抬眼就注意到坐在斜对窗位置的娄赫。
他和娄赫就隔了一个位置, 索性就着暖色微晕的灯光, 抬眸扫了眼对方的状态。
娄赫脸色仍旧苍白, 但双颊微泛绯色,黑眼圈淡了点,瞳孔明亮有神,像灼着光焰, 因为衣服穿的多的缘故,室内空调又足,额头稍稍闷了点薄汗。
娄赫昨晚就在班级群里报了平安,心律不齐加低血糖和轻度营养不良,吃了药输了液,当天就从医院回了家,也是多休息多疏导多吃多喝就没大碍的毛病。
但他这一晕毕竟把不少人吓得够呛。
娄赫看到他坐过来,偏斜了点身子靠近,面色赧然地温声道:昨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