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眸光平淡,轻声吩咐:“你与木樨去外面吧,我没事。”
木樨张口还要说什么,木槿已经拉住她,两人坐在马车外,将帘子放下来。
“木槿,公子他……还有那个沈世子,如今怎么办?”
“你担心什么,公子有分寸的。”木槿倒是比木樨更淡定。
江怀璧看了看坐在对面毫不客气的沈迟,对外面扬声道:“赶路吧。”
沈迟惊诧,“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世子若与我不同路,大可现在下车。”
“那可不用了,”沈迟翘起二郎腿,后发现车里有点小,腿都张不开,只好又放了下来,“我与你同路,一起去晋州如何?惊不惊喜?”
江怀璧微怔,“你去晋州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你一个人多不好意思,我也去帮帮忙。”
江怀璧蹙眉,她可一点都不希望他来帮忙。
“哎呦呦你这什么眼神,嫌弃我了?本世子愿意帮你忙已经是下了面子了你还不愿意!”
江怀璧默了默,“您随意。”
沈迟收了收了折扇拢进袖中,转身掀了掀背后的帘子,外面仍旧是一片野草花木,远远回望去护城河曲折蜿蜒,皇城屹立在苍穹之下,竟令人望而生畏。
他眸光闪了闪,却不由自主掩口打了个哈欠,“昨晚你我应该都没睡好,你怎么还这么精神?”
江怀璧不语,却隐约可见眉心的担忧。
她这么在乎么。
他看着江怀璧的面容,发现她真的是过分的好看,若生为女儿身,该是如何的明艳娇娆,只可惜如今染了一层冰霜,若有缓和便是温润如玉了。
他忽然凑过脸去:“江怀璧,外边那两个都是女儿身吧,我说你这啥癖好,怎么非要两个丫鬟。男子汉大丈夫,平时看你清心寡欲的,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江怀璧呼吸微微一滞,缓缓开口道:“她们两个是亡母所留,带在身边习惯了。”
她不知道沈迟还查了些什么,但木樨木槿的确是庄氏在她六七岁时放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木樨木槿被人看出女儿身并不难,关键是她自己。
自儿时江老太爷赐名开始她便被当作男孩教导,从身边的衣食住行到平时待人接物诗书礼仪,便是在府中内堂也从未透露过真实身份,生生将自己活成了真正的男儿。
从一开始便月月服用一些秘药,将身上明显的女儿特征都掩去,十四岁癸水初至后她更加谨慎,从不轻易接近任何外人。
沈迟并未离去,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开玩笑试探了一句:“江怀璧你不会也是女儿身吧!”
江怀璧料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并不慌乱,说话语气与平时一般:“世子觉得我像吗?”
沈迟撇撇嘴,摆手退回去坐着。
“也是,哪个女子像你这么冷淡,本世子在京城可谓风流倜傥,哪个姑娘不倾慕?”
江怀璧:“……”
他关注的点怎么不一样呢。
“世子与我同去晋州,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沈迟挑眉,“这不是你该思量的问题么?我就是去晋州找晋王,顺路帮你打打下手。事情交给你我是非常放心的,还需要我忧什么心!”
一派闲散之态。江怀璧不再看他,阖上眼睛浅眠,沈迟闭了嘴,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无聊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却是想到很多。
江怀璧既然决定去晋州,便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可她是选择进还是退呢?
若进一步,便是晋王与沈秉皆可保全,那么这件事势必要拿到朝堂上议一议,江家便不好退出了;若退一步,便是舍晋王而保沈秉,那么便是暗中行事,且晋王势大并不好惹,若处理不好便作了墙头草,若晋王凭着身份安然无恙,那江家就危险了。
据他了解,江怀璧为人谨慎,却也是敢闯敢冒险的人,两种情况都不好说,他还是挺感兴趣的,是以一大早得了江怀璧出城的消息便骑了马急忙赶来。
照他们的速度,最多十日即可到达晋州,只是时间紧迫,彻底离了京城,甩开各方眼线便可放开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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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
户部左侍郎萧拙上朝回来一踏进府门便急匆匆遣人去唤了在自己院中装模作样诵读经典的萧羡过去 ,那小厮禀报时慌慌张张,让萧羡都以为父亲出事了。
“文卿,大事不好了!”萧羡真的是一听到父亲这样叫嚷头都大了,他就不能镇定一点么?
他进了房,身后小厮识趣地将门关上。
萧羡将桌上的茶递给萧拙,然而他心躁得很,摇摇头直接道:“昨日亏得你没去方家公子的那场小宴。”
萧羡心底“咯噔”一声,忙问:“怎么了?昨日我是没去,可出什么事了?”
他听了江怀璧的话,找了借口推辞未去,但听说其他被邀请的人都去了。
“今早下了朝在路上我看到首辅大人、庄国公还有方尚书聚在了一起,谈论昨天那场小聚的事情,说是庄、周三位公子自昨天小聚后回来似乎是喝多了些,酒劲大,睡了一夜今早醒来都头昏脑涨,神志不清,还说腹痛不止,怕是中了毒了!”萧拙越说越后怕,幸亏儿子没去,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了。
萧羡也提了一口气,满面的惊诧。不就正常聚一聚么,怎么还就中毒了?
“父亲,不是方文知邀的人么?他怎么说?”
萧拙心里莫名烦躁,坐也坐不住,索性站起来在房中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