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晟满心着急,却无可奈何。他一个文弱书生,实在是没有挣脱的本事。
周炜疯狂地要摆脱束缚,着急之下直接搬出来他父亲。
“你们这些蠢人!我们才不是什么罪犯!好好看清楚了,我父亲可是当朝首辅!你们敢抓我,看我父亲不把你们都杀了!”
阮晟和方文知瞬间已经心都凉了,怎么就碰到周炜这个蠢货!本来就怕暴露身份才跑的,现在倒好,一句话就说出来了。
二人已经无力阻挡,各自想各自的办法。
那官兵首领已经过来了,下令将三人放开。
周炜非常高兴,轻蔑地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小爷是谁了吧?刚才是怎么虐待羞辱我的,我告诉你们,我一定要让我父亲好好治治你们!”
他话音刚落,那首领就拿出一块令牌,三人就着火光看得清清楚楚。
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无端。
而举牌的那个人,面容端正,即便是穿着较为普通的衙门官兵服,也掩不住他的一身威势。
三人心都彻底凉了。周炜举着的手指一颤,随即僵硬地落下来,话卡在喉间却再不敢说出来。
锦衣卫指挥都来了,那便是陛下的旨意了。
方文知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刘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来烟景楼聚一聚,并不是什么罪犯。”
刘无端漠然,冷声道:“封圣意搜查烟景楼,有可疑之人一律带回审问。”
方文知明白了,这烟景楼有没有江家的眼线不知道,可这陛下的眼线却是有的。否则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而且分明是冲着他们三个来得。
他心底升起恐惧感,陛下要抓他们回去,定是已经掌握了消息,那他算计江家的事情,陛下知不知道?若真的知道了,那方家……
身边的周炜想起父亲的话,看到如今的情形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微胖的男子汉站在火光里掉眼泪,“呜呜呜……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来聚一聚而已,跟我父亲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抓他啊……”
阮晟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便是这四品官职还没升上去,已经进了诏狱,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或许还会被陛下一怒之下砍了头,一命呜呼好。那他的那个不成才的弟弟阮晁和娇娇柔柔的妹妹懿欢怎么办?
他父母去世得早,弟妹都是由他照看,如今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刘无端可不管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声令下三个人都被押走。
身后留下一片狼藉的烟景楼。
所有的人都在叫苦连天说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只有老板松了一口气,觉得生意总算保住了。
至此三人的计划算是泡汤了,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性命。还有他们各自的父母家族,涉及了周、方、阮三家,其中两家都世家,当家人在朝中还是备受赞誉的肱骨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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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混进崎岭山的办法还是沈迟想的,果然不愧是京城纨绔子弟,思想与众不同,这法子江怀璧只能全程给予冷眼。
沈迟看着准备好的东西尴尬地笑了笑,“江怀璧,你……你别太在意啊,就是演戏,演戏你懂吧!我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好。……但是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换一个。”
江怀璧随手挑了挑桌子上火红的嫁衣,冷硬地挤出一句:“没有。”
自从她知道了沈迟的办法以后,脸红的不像样,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起来什么别的好办法。
沈迟指着那一桌的行头拍板决定,“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看了看外面暂时用破布遮掩着的花轿,清咳两声,开始讲述背景。
“从现在开始,你江怀璧就是合邱县一农家女子,名唤江阿玉。因为父母俱亡,又家境贫寒,你舅舅把你嫁给了崎岭山那头的沈大郎,然而这沈大郎刚死在了疆场上,你就要过去配冥婚。按照本地习俗,冥婚要在晚上配,所以今晚你坐着花轿绕道崎岭山。但是因为迷路了,不小心误闯了土匪窝子。因为你明眸皓齿红袖佳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温婉娴淑千娇百媚花容月貌明艳动人出尘脱俗白璧无瑕品貌端庄……”
沈迟深吸一口气说完,然后继续接着:“所以你被那些土匪掳上山头要做压寨夫人,但那个时候你一定不能这么镇静沉稳,一定要非常地惊慌,最好是梨花带雨柔柔弱弱地求饶,然后他们就把你带回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找到大当家的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怎么样,这个计划很完美吧?”
江怀璧僵硬地点头,然后问:“那你呢?”
沈迟愣了愣:“我?哦,我觉得我是那个战死疆场的冥婚丈夫就挺好。”
江怀璧:“……”
“好吧好吧,我跟着你,我是你的……哥哥吧,哥哥送妹妹出嫁,很正常的。”
江怀璧无奈。
“我堂堂七尺男儿,穿着这般明艳的嫁衣成何体统,而且,毕竟男子与女子还是不同的,被认出来怎么办?”
沈迟“啧啧”两声,“哟哟哟,你还七尺男儿,我看你六尺都不到!得了,我就是因为觉得你长得比我美才让你演新娘的,我这个纨绔的性子演新娘不得折磨死我,哪里像个闺中女子的样子。”
说罢他去推了推江怀璧,“快去快去换衣服,这马上都酉正了,该出发了。”
江怀璧轻轻叹了口气,心绪复杂地拿起嫁衣,半路又折返回来:“这衣服,我不会穿。”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不会穿女子衣裳,从小到大,除了她那那个身体是女儿身外,其余的都是男子作态,男子衣袍穿了十七年,从未接触过女子衣衫,但听说比男子要复杂得多。
沈迟愣了愣,吐出一句:“我也男的啊,你问我我问谁?自己进去琢磨去!”
江怀璧:“……”
沈迟自己也拿着一套平民穿的粗布麻衣也转身进了房间里换衣服。
不一会儿他出来时,江怀璧的房门紧闭,里面应该还在倒腾,有细微的窸窸窣窣声音。沈迟心底狂笑不止,面上却不得不憋着,露出诡异狰狞的扭曲笑容。
他一口一口深吸气,都不敢把气放完,生怕没憋住笑声冲破天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点小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