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耀庭对傅徽的性情了解远没有江怀璧多,也不知御前的人会以那般强硬的态度去“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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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永嘉侯府也出了事。
沈达自进京以来就不受长宁公主待见,回府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昨日归京在侯府大门前碰了壁,眼睁睁看着朱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长宁公主显然是已经懒得与他说话。
但是不死心的沈达居然能放下身段,在侯府门前跪了一夜。第二日起的最早的行人路过时还听到他声音虚弱地喊:“……儿子不孝,求母亲原谅……”
虽说沈达与长宁公主之间关系断了也有几年了,但论理说他还算是庶子。此事说来也都是沈承的错,当年他尚公主时先帝明言驸马不许纳妾。于氏的确不是妾,但她是比妾还低微的外室。
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长宁公主抚养沈达也有二十余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总归母子二人也不该是陌路人。
如今沈达这一跪,恰恰让人议论的是长宁公主心胸狭隘,连个庶子都容不下。毕竟沈达多年来除却风流纨绔以外并未见不尽人子之道的地方。
长宁公主又何时惧怕过这些流言。但现在的永嘉侯府不比当年,也没有先帝纵着她,侯府门前围着一圈百姓看热闹也不是个事。起先依着她的性子让侍卫赶走就行了,后来才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
盯着侯府的人可多的是,这把柄塞到他们手里。便是她自己不在乎,也得为沈迟想想,他到底还在朝堂,现在有什么事儿都是往他身上推的。
更何况,听闻此消息的景明帝已经来提醒过她了。毕竟是皇家事,传出去未免太过难听。
她倒是没想到沈达能下得了血本跪上一晚,后来迫不得已才将人放进来。
沈达行完礼后又言沈承有东西要让他代为转呈,但是需亲手奉上。
长宁公主皱眉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对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低眉顺眼的沈达从袖中拿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其中看上去是裹了什么东西。他躬身呈上,余光瞥到的便是微有些失神的长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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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公主被沈达刺杀的消息传到宫里时,景明帝正盯着眼前打滚撒泼的老头子面色黑沉。
“治病可以,我要先找阿福!”老头子何时怕过人。
“……你治完朕遣人去寻阿福。”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
他看得出来就是在使性子,装疯卖傻算不上,看着眼里一片清明。两人已经僵持小半个时辰,他也不能将傅徽怎么样,否则先撕开脸的一定是江怀璧。
刚要开口便听到外面忽然禀告说长宁公主出了事,景明帝没敢耽搁,立刻去了前殿。
临走时吩咐了一声去请江怀璧,转身之际看到老头子蓦然放松下来的眼神,眸色深了深。
长宁公主全然没防备。她地位在那摆着,按当时的情况只有沈达挨批的份儿,况且沈达自小虽是性子顽劣些,却从未敢对长辈不恭不敬。
当时长宁公主近前仅有几个侍女,侍卫也都在门口待命,是以当沈达拔出冠上的发簪迅速往长宁公主胸前刺去的时候,众人都未反应过来。
长宁公主用手下意识去挡,可那力道硬生生从她指缝根部穿过,她当即晕了过去。
沈达已被府上侍卫扣下。
景明帝御驾亲临侯府时,府上大夫正在为长宁公主医治,整个侯府看上去都忙乱起来。跟来的御医奉了圣命前去诊治,将近一个时辰后回来禀报,有惊无险。
未曾伤到心肺是万幸,但那发簪的确自左胸刺入,伤及肋骨。且当下之急是碍于长宁公主身份,没人敢上手拔簪。难度倒是不大,但毕竟存在风险,接近于心脏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至于长宁公主的晕厥,疼痛倒是次要,主要还是因为受了惊吓。且她于半个时辰醒过来以后情绪很不稳定,口中一直叫着“杀了沈达”。
而已被捆绑起来的沈达也急红了眼,他耿耿于怀的,仍是当年的于氏之死。他一直坚信是长宁公主将于氏杀害的,此次回京亦是为此而来。
景明帝急召了沈承和沈迟回府,沈迟还好,沈承最快都需要一日才能回来。
沈迟听到消息整个人都惊了。他一直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团州,府里因有侍卫以及暗卫等多批人,便没有多担心,却不想沈达竟是这样伤他母亲的。
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侯府。他回来时那根发簪已经拔出,但是长宁公主的情绪仍旧尤为激动。她又伤的是前胸,动起怒来连身旁人看着都胆战心惊。
景明帝道:“朕听姑母的意思,沈达该死,沈承也该死。”
刚安慰完长宁公主,从房里出来的沈迟惊住。
“二弟向来是冲动,但从不曾有这样的胆量,于母亲人前人后都是惧怕的。此次如何进的京,那方母亲年轻时的帕子究竟从何而来,材质特殊比寻常簪子尖锐的那根发簪究竟是何人给他的,他的目的是否仅仅在母亲身上,这些……”
“陛下,沈世子,不好了,沈二公子出事了!”
二人怔住。
众人赶到关押沈达的房间时,沈达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一旁是面色惨白的宜宁郡主沈湄。
沈湄自英国公府飞速赶来,到门口时却又改了主意,自后门进去,提着剑一路冲到了沈达这里。
她原先娇纵归娇纵,但却只是个小姑娘,这是头一次杀人,一时间六神无主。也不管什么礼数,红了眼眶,哽咽道:“沈达与我母亲早就没关系了。欲刺杀当朝大长公主本就是死罪,若是表哥有顾忌,那我来动手。”
说罢丢了还滴着血的剑,抿着唇跑了出去,显是去看望母亲了。
景明帝面色暗了暗,回身道:“无论是庶子欲对嫡母行凶还是平民刺杀大长公主,都是死罪,该杀。”
“微臣是觉得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人。”
“幕后主使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线索另行寻找罢。君岁,你暂且留在府中,照看好姑母吧,其余事便无需操心了。”
“是,多谢陛下。”他倒是希望如此,现如今看着情势,分明是庆王要开始对母亲下手了,他便是走了也不放心。
景明帝走时沈迟察觉到他有些着急,但最近也未曾听说什么事能让他挂念成这个样子,心底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