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池渊用低沉的嗓音喊着轩的名字,“轩!”
“你想杀的人是我吧?快放开她!”萧毓晨挣扎着站起,目光中爆射出难以估量的愤怒之火,和那片靡丽的山茶花一样倾吐着火舌。
“轩,为什么你也是龙脉的继承者?原本我不想至你于死地的……”池渊的声音里竟然飘荡着一丝遗憾,或者说是惋惜。他望着眼前身姿绰拔的男子,注视着他眼中难以压抑的烈火,心中涨起层层汹涌的浪潮。
“我也没想到你我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对峙,池渊,你原本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旗帜。”萧毓晨的眼神依旧犀利如刀,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表情,他的言语,他的姿态,都和那个傲然众生之上的贵公子一模一样!
“哈哈哈,旗帜……我会的,我会的!只要你死!”池渊粗暴地推开景柔,身形一闪,猛兽一般咆哮着冲向了手无寸铁的萧毓晨。他的巨剑在鸣响,发出嗜血的声音,像是怨灵的哀叫。
皖见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顷刻间,剑格上一圈一圈的刻纹一齐发出刺眼的红光,血的颜色在眼前盛开一朵又一朵殷红的彼岸花,仿佛三涂河岸浮世。
通体雪白的宝剑笼罩在一层红光之下,逐渐发出剧烈的震动,从剑鞘中飞跃而出。强烈的剑气推动着剑身向前挺进,竟弹到了萧毓晨的脚边。萧毓晨来不及多想,捡起宝剑便是一挡。
池渊的瞳孔猛地一紧,不由得全身颤栗。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锐气正在周身涌动不息,而那股强烈气息的来源很明显就是身前的这把散发着耀眼红光的长剑。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定的距离。
萧毓晨惊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宝剑,他这个只学了点皮毛的人竟然在握上剑柄的一刹那感受到了汪洋般浩瀚的力量。它们源源不断地涌向自己身体的内部,像是给电池充电一样,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萧毓晨的心底掀起一道又一道狂澜。
他跟随着手里的白色宝剑,敏捷地跃向空中,像是一道闪电般落向池渊。手臂灵巧地一挥,便在空气里留下一道红色的光影,宛如游动在清澈溪水中的红色金鱼,携卷着激昂的活力。池渊奋力地竖起他的巨剑,带动起一股强劲的剑风,彰显出雷霆万钧的力量。但萧毓晨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松地闪开了对方猛烈的攻击,反手一刺,剑锋直逼池渊的左腹。
池渊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跳开,剑气把他的战衣划出一道口子,再进一点儿便是皮肉。
池渊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玄衣少将,他本以为轩只是一个虚有其名,实际上连三流刺客都不能击退的庸人,但今日交手却被他招招紧逼的剑法震撼了。举手投足间将宝剑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只是轻轻地勾手,也能激散出凌厉的剑气。自己无坚不摧的力量竟然会招架不住,这是他从来也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萧毓晨见池渊没有回攻过来,便也停止了进攻。他绑在脑后的长发此刻已解散开来,被夜里凉得渗骨的风凌乱地托起。他的脸庞在月光的包裹下呈现出一道极尽完美的轮廓,像是一尊无瑕的玉雕,映着温煦的光泽。
“皖,景柔,我们走。”他的声音沉稳而又透着威严,皖和景柔仿佛从一个美好的梦里醒过来一般恍惚地像萧毓晨的身边靠拢,而池渊竟没有阻止。
身着战甲的将军定定地望着消逝在漆黑夜色里的三个身影,过了好久才像个被吸净了血的干尸一般拖着脚步向自己的营帐挪去。
萧毓晨不知带着皖和景柔在荒凉的大漠里走了多久,那把宝剑的红光才彻底散去。萧毓晨顿时像只被水打湿的飞鸟,跌坐在一堆沙石上再也起不来了。皖小心翼翼地将宝剑收回剑鞘,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萧毓晨。
“萧毓晨,你刚才好厉害!我都看呆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剑法?”景柔好像刚刚回过神来,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不是我,是那把剑……自己动了。”萧毓晨仍然记得自己握着宝剑时的触感,那种丰盈的感觉,就像是干涸的大地遭遇久违的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地钻进龟裂的地缝,一直滋润到地心深处。他甚至觉得,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使剑,以前,应该一直都是这样。
“那这把剑可真是宝贝啊,比我的龙吟凤鸣还要神呐!皖,这宝贝叫什么?”景柔看着那把纯白如雪的宝剑,眼睛变成了星形。
“它叫……阴阳血骨。”皖的声音在空旷的平野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勒出一道明显的印记,刻在沙石上,刻在风里。
这把阴阳血骨,因为在锻造的时候融入了皖的师父的血液而具有通灵的力量。但照理说,只有同为阴阳师的皖才能驾驭这把灵剑,那么萧毓晨又为何能使用得那般轻车熟路?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因为自己诞生出那样的想法而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