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毓晨和皖老老实实地进了屋,在景柔的授意之下,一左一右规规矩矩地在桌边坐好,好像是准备要挨训的小学生,腰板挺得溜直,都不敢多嘴。
景柔从房间这头走到房间那头,目光从萧毓晨身上转移到皖身上,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才终于在两人中间站定,一拍掌,厉声道:“你们两个太猖獗了,姑奶奶不发威你们当我好欺负是吧?明知道求芷岚教萧毓晨武功是件棘手的事,你们偏偏在这个时候闹矛盾,把烂摊子全丢给我,该当何罪!”
“景柔,你误会了,我们没有闹矛盾。”皖见萧毓晨没反应,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撒谎!我是腐女诶,资深的!你们两个关系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么?自从在水西镇见过那个叫雒燚的,你们俩互相之间就再没好好说过话!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我才不会跑到那个该死的祠堂里,才不会吹笛子吹倒脱力。你们今天就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景柔越发不依不饶起来,她打定主意要发挥自己腐女的威力,用最直接的方法解决矛盾。萧毓晨面对景柔猛烈的攻势虽然有些紧张,但却装作不为所动,三缄其口,故作镇定。皖看看萧毓晨又看看景柔,不禁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确实意识到了萧毓晨的有意而避之,但究其原因,他和景柔一样都蒙在鼓里。萧毓晨的疏远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皖一直在寻找他生气的原因,可几天来没有一点头绪。
“唉,其实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皖叹了口气,目光轻轻地落在萧毓晨的肩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这么说,是你挑起来的了?”景柔推了推一动不动的萧毓晨,审问犯人般犀利。
萧毓晨的心抽痛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对上皖期待的目光。两道眼波缠绕在一起,疑惑、信任、失落、渴望……若干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萧毓晨有些动摇。他所思所想所困惑的也许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皖……”
“什么事?”
“那天你见到你大师兄……和他说了些什么?”迟疑了许久,萧毓晨终于将憋在心里好几天的疑问表达了出来。他希望皖给自己一个清楚的交代。那一天,雒燚问皖是否将他当做芷轩的替代品,皖没有正面回答,这一次,皖不能再选择沉默了。
“我和大师兄?六天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记得清楚,不过是些跟阴阳术法有关的琐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皖怎么会忘记那天师兄咄咄逼人的质问,可他怎么能告诉萧毓晨,自己因为通了他的魂魄而被逐出师门,又怎么将自己对他的感情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可是掩饰只能造成更大的误会。
“皖,说实话。”
景柔抢在萧毓晨之前拆穿了皖的谎言,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比当局之人更清楚误会的可怕。尘缘相误,往往令人神伤。萧毓晨的眼眸分明在他听到皖所说的话之后便立刻黯淡了下去,景柔看在眼里,便更不能让他们之间的隔阂继续加深。
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目光游移之际不知该如何说明。
景柔叹了口气,走到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你以为自己承受就能解决问题么?你觉得你这是在为萧毓晨减轻负担,可实际上你这样对他他更难受啊。”
“你……”萧毓晨没想到景柔会这么直接地向皖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而且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真实感受。当即觉得像是被扒下一层衣服似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什么你,你也给我坦率一点好不好。喜欢就说喜欢,难过就说难过,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把感受憋在心里才会造成误会。虽然有些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但是至少应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你们这样互相躲避算什么?”景柔一反平时的古灵精怪,认真的样子让萧毓晨和皖都说不出话来。一个女孩子尚且明白要直面自己的感情,而他们为什么却迟迟不明白这个道理,硬要伤害彼此呢?
莫言君本寂寞,相思断肠,若是心中有泪便应流淌,哀思与愁苦如果全吞进肚子里,自伤其身,又与谁话凄凉?
“皖,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会还想隐瞒吧?”
“我……”皖的心神像是被狂风卷起的巨浪一般不宁,一面是内心汹涌的情感,一面是理智边缘的不忍。他犹豫了,难以抉择。
“皖!”景柔急得直跺脚,她见过闷的,可没见过这么闷的。相比之下,萧毓晨倒是冷静得出奇,他一直静静地看着皖,每看一眼瞳色都好似加深了一分。
“雒燚师兄确实跟我说了些师门内部的决定,具体内容真的不便说明。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晨,我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皖咬了咬牙,突然间努力地回应向萧毓晨的目光,坦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