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拼死了,那就说明我也就到此为止了。”萧毓晨站起身来,平静的声音里却凝结着坚实的力量。
这时景柔已经听过无数遍的声音,每一次都会从这充满信心的话语中获得希望与慰藉,感到特别安心。
于是浅笑,“真拿你没办法,快进屋让秋旻给你看看,他认识的药草多,可以采些来给你敷一敷。”
“你什么时候跟那笑面虎这么熟了?”
“笑面虎?你说秋旻吗?人家是贵公子诶,你怎么这么说他?”
“你完全被他蒙蔽了!你难道看不出他有多阴险吗?”
“他哪里阴险?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
……
莎莎的树叶摩擦声中,两道影子斜斜地躺在青草地上,少男少女絮说着年少的轻狂,青春的斑芒。这场充满欢声笑语的吵闹,为这片略显寂寞的天地添了几许生气。
翌日,墨子喻如约而立,准备施展地门、天门。外满的雪已经停了,虽然下不下雪对于洞天之内没有太大影响,但乌云散尽,太阳温煦的光洒下来,总归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洞天之内是很少刮风的,所以墨子喻的白胡子静止在空气中好似一段织锦。他的黑色眼珠像两颗凝淬的晶石,吞噬了一切光亮。他定定地看着离他十几米远的萧毓晨,面色紧绷得像是一根铅垂线。
往往墨子喻在做示范的时候总是主动而又耐心的,但是这一回,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将剑锋指向了天际。
墨子喻使用天门是不需要反轮回的,他的身体里所蕴藏的全部内力,都是在自然当中一点一滴汇集来的。他的双臂便是日月,他的双腿便是山石。真气在墨子喻周身游走,逐渐汇集在屹立的剑锋上,正对着山谷之上狭小的天空,一股逼人的剑气便直冲云霄。
“天门,开!”墨子喻大喝了一声,颈上的青筋已经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从鬓角飞流直下,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只见方才还是一片白茫茫淡淡洒着几点日辉的天空,突然间变成了阴昏的灰色,那些一层叠一层的犹如覆盖了整片天空的棉被一般的云朵,顷刻间都变得暗淡起来。
风生雨落雾迷茫,电闪雷鸣雪霜降。天门洞开收剑底,峨冠博带笑穹苍。
俄而风也起了,雨也落了,大雾也开始肆意地包围了整片整片的树林,侵略了湖泊的上方,河水的上方。
墨子喻的身影已经从萧毓晨的视野当中消失了,冷冷的风冷冷的雨在萧毓晨的耳边、身上毫不留情地进攻。这是比萧毓晨所想象的还要更浩大的侵袭,他能感觉到混杂在这些天象当中的丝丝内力,忽强忽弱,难以捉摸。他的剑开始在雾气之中穿梭,从左挥到右,从上挥到下。他的剑里并没有夹带凛冽的剑气,只是对着一片虚空看似漫无目的地切割,然而收剑之时,剑身虽然被浓浓的雾气沾湿,却没有一颗雨滴静落。
这一式,繁花。
剑刃从枝丫上掠去,花瓣纷纷飘落,可树枝上却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是这一招名称的由来,可没想到也可以像萧毓晨这样来运用。
由是,凡是他剑锋触及到的散落在雾中的内力,他已经全都捕捉到了。
萧毓晨正要施展轮回,溟濛之中却突然有一束霜雪旋转着凌空而至,与此同时,遥远的天际似有雷鸣电闪,相生相成。
这一招来得太快,萧毓晨不及将圆弧画完,只好放弃用轮回将这股强大的内力吸收,身形一闪,“天寒”已出。两道疾风相消相抵,硬是将雪霜形成的螺旋冲散开去了。紧接着萧毓晨没有停手,轮回已经开始旋转。
这时又是一团雪霜咆哮逼至,萧毓晨却是已做好万全准备,顺着那冰冷气团中的内力流向飞快地画着圆弧。然后这圆弧的形状开始产生变化,逐渐变成椭圆,变成八字,然后就连周围缭绕着的雨和雾也一同被卷进了轮回之中。
萧毓晨的眼前开始明朗起来,他逐渐看到了不远处还定然立在那里的墨子喻。然而天边的雷声却越来越响,闪电的光芒越来越亮,当周围的雾气全部消散之时,一道惊雷突然从天而降,直奔萧毓晨而去。
其速度之快果为迅雷,但萧毓晨手上的轮回之势还没有破除,他急从肺腑之中运出一股真气,然后全部从掌间灌入阴阳血骨之中。
在一旁观战的叶秋旻和景柔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萧毓晨已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