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有空操心你。”周氏不自在地别过头,她就扫了一眼,看顾筱还是穿原来的衣裳,“可得当心点手,划了可不得了。”
顾筱笑了笑,从正屋出去,这两天阴雨绵绵,一下就凉快了,扇子过了夏天也不好卖,得做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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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掌柜月初从广宁出发,紧赶慢赶的,在八月十五头里终于到了盛京。
这一路风尘仆仆自是不必多说,人累的都瘦了一圈。
小张掌柜备了茶水,还在盛京城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菜,为张掌柜接风洗尘。
张掌柜摆摆手,“不用,咱们还整那些虚的干啥,就从酒楼里叫俩菜,打壶酒,在二楼吃点得了。”
小张掌柜道:“那在我住的那屋吃?”
“费那事……二楼不是有两个雅间吗,就在雅间吃。”张掌柜掀开马车帘子,看看盛京城繁华景色,幽幽地叹了口气。
盛京就是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卖什么的都有。
小张掌柜面上一言难尽,“大伯……”
张掌柜把车帘撂下,“怎么了?”
“雅间哪儿是吃饭的地方,味儿多大,前阵子有个姑娘,非要带着臭豆腐进去,我都没让。”
张掌柜眨眨眼睛,“……算了,去酒楼吧。”
酒足饭饱,两人回了多宝阁,雅间住不得人,张掌柜只能和侄子挤着。
傍晚时分,多宝阁里还有人在,二楼雅间里,几位夫人在喝茶吃点心,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张掌柜瞅瞅侄子,比了个口型,问:“都是哪家的?”
“平阳侯府,赵国公……”小张掌柜一一指了,然后推着伯父进去,里面几位夫人皆是气度雍容,其中一位对着小张掌柜点头笑笑,“这位是……”
小张掌柜道:“是我伯父,多宝阁的东家。”
张掌柜赶忙摆摆手,“什么东家,卖点新奇玩意罢了,就是普通的生意人。”
平阳侯夫人掩唇轻笑,手里拿的团扇正是从多宝阁买的,扇面上一只蝴蝶振翅欲飞,“掌柜的太过谦虚,谁还不知多宝阁,盛京的夫人小姐几乎全来过,尤其是一屋月季的花房,别处可没有呢。”
“倒不知是怎样的妙人,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还望掌柜引荐一二。”平阳侯夫人还是想要缂丝佛经,虽被拒过一次,可愣是不信这个邪。
做生意不就是为了钱吗,还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张掌柜笑了笑,若多宝阁就平阳侯夫人一位客人,自然是仔细当菩萨供着,“夫人这话说的,人人都想见我们小东家,若谁都来见一面,就不用干别的事了。”
平阳侯夫人落不下脸面,端着茶盏吹了又吹。
张掌柜不想惯着臭毛病,有一就有二,“多宝阁规矩如此,不见客人,不接订制。”
一旁赵国公夫人笑着道:“是规矩就该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掌柜说得对,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赵国公夫人一说走,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平阳侯夫人抿着唇,拉下脸出了多宝阁。
小张掌柜唏嘘道:“她呀,天天过来,还回回问能不能织缂丝佛经。”
张掌柜道:“走马灯都不该卖给她。”
不过一千五百两银子,委实不少了,张掌柜弯着腰看灯,一屋子的月季花,再加上灯影绰约,美不胜收,眨一下眼都舍不得。
“行了,把灯装好,明儿送到平阳侯府上。”
小张掌柜点点头,永生花和走马灯给多宝阁拉了不少客,核桃木雕也卖出去了,“大伯,那把六出扇给摆上去?”
张掌柜道:“不仅摆六出扇,还有羊毛毡。”
“羊毛毡是个什么东西?”小张掌柜还不懂毛茸茸的厉害。
张掌柜舔了一下后牙,“明儿就知道了。”
走马灯一卖,让许多想买却没买到的人心中失望不已,常常来看,一转眼,就成了别人家的东西。
而买到走马灯的平阳侯夫人面上得意,心里却没那么好受,因为走马灯后头还有六出扇,羊毛毡。
两把扇子,两面雪景,一面是独钓寒江雪,一面是深山松雪,反正是各有千秋。
而那羊毛毡,是真真可爱,恨不得立马抱回家去。
从前来多宝阁是女子居多,这回盛京城的公子哥和家中小少爷小小姐也都过来了。
虽然遗憾走马灯被人买走,可是还有别的,看了扇子和羊毛毡,那点子遗憾也随风而逝。
张掌柜想好好做生意,所以没有坐地起价,折扇二百两银子一把,一层羊毛毡,一百五十两,委实说不上贵。
就是因为不贵,才有有人抢着要。
“宁舟兄,你去我那儿拿副字画,这回就让我罢。”
“字画便不必了,我是真心喜欢这把扇子,诸兄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徐宁舟抱拳一礼,“我回去就用洒银纸为大家画一副雪景。”
徐宁舟才名远播,一手丹青出神入化,能得他的一副雪景图,还要什么折扇,这才让了步。
徐宁舟拿到扇子,打开看了一眼,虽然画技平平,但分外有灵气,“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