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长可真会,但凡有点好的都给你送来,这核桃应该是巡逻的时候在树林里找的吧。”
陆婵将核桃放进背包,边收拾东西边回,“谁知道呢,我也没问,可能是吧。”
这一年穆万峰确实送过她不少,从最初的山鸡、野兔,到后来的野果、蜂巢,还给她刻了块印章,不提其他,只论追人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小李叹了口气,半是调侃半是羡慕的说,“我怎么就遇不到穆连长这种贴心的好男人呢,每次找我说话只会傻笑。”
小李说的是炮兵连的一位老兵,因为在卫生连养伤认识,一眼相中小李,伤好后就经常来找她,小李竟然没感他走,大家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用小夏的话说,如果小李不乐意,方圆百里都别想有男人沾边,既然默许了对方经常来找她,那就是八字有了一撇,迟早的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红军一、三、五、八、九军团八万余战士, 仅用两天时间就穿过了雪山,主席豪情万丈,挥笔写下了一首不朽的诗篇《七律·长征》, 全军振奋。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文工团的一位连长给这首诗编了曲, 很快整个部队的战士都会唱了, 行军途中八万多人一起高歌, 那种场景常常让人感动的落泪, 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过草地时, 全军的粮食就已经不多了,由每天两餐减成每天一餐,杂粮饼、青稞面,就着凉白开往下咽,如果幸运碰上野菜丛生, 还能摘下来烧汤,加一小把盐巴下去, 人人喝的兴高采烈。
夜晚营地里点亮篝火,陆婵坐在土堆后看星星,密密麻麻, 仿佛一伸手就能够着。
脚步声传来时陆婵不用刻意看就知道穆万峰来了, 果然,颀长而挺直的身躯坐在了她身侧的位置上,往她面前递了个什么,她低头一看, 是朵淡红的野花,草原上随处可见,不惊艳不芳香,但足够顽强也耐看。
她淡笑着接过,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着问,“送我的吗?”
这句问的略显多余,但穆万峰还是认真答了。
“是,我觉得很美。”
陆婵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问,“那么多野花,你为什么就摘这一朵呢?”
穆万峰情商不低,听出了这个问题有一举双关的意思,也自以为聪明的用高情商回道,“我眼里只看到了这一朵。”
长征还有一年的时间结束,陆婵认为到了摊牌的时候,就像之前小夏以为的,她一直不答应,别人会认为她在刻意拿乔为难他,特别是听说前几天有个文工团的女兵向他示好,被他以有对象为由拒绝了。
“穆连长,你说过你喜欢我,想跟我以结婚为前提相处,那我能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吗?”
这是一年多的时间以来,陆婵第一次正面提到感情的事,穆万峰自然会认真面对,但突然间有些词穷,似乎有太多理由,但都不是最能准确概括的理由。
一开始因为同乡的关系觉得亲切,后来是欣赏,觉得她跟自己有着相同的价值观。
随着视线越来越多停驻在她身上,感情也随之而来的深切起来,之后发现了她身上越来越多的优点。
如果非要总结,可以用后世比较文艺的一句话,那就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他思索了半晌后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就是看到你就觉得很安心,觉得生活有了意义,我们可以有说不完的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多了平乏无味的婚姻,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是找个灵魂伴侣做妻子,而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可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也不认同。
陆婵听后笑了,看着手里的花又问,“那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会不会我跟你好了,你的父母不接纳我?”
问这句话时,陆婵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看到他从一开始的笃定变的不那么确定,英挺的眉毛轻蹙,沉默半晌后终于做好决定面对她。
“我知道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我必须对你诚实,几年前父母曾经给我定过一门婚事,但我没有同意,我向往的是自由的爱情,但所有人都枉顾我的意愿,这也是我离开家投身革命的原因。”
他看陆婵不说话,急切的解释道,“小婵,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喜欢她,甚至一面都没见过,来部队后写了好几封信回去,请求父母一定帮我退婚,我想等革命胜利后回去探亲,她肯定嫁了人,有了新的生活。”
陆婵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欣慰于他的诚实,没有隐瞒这件事,另一方面则是为原主哀伤,她确实嫁人了,却嫁的很不如意,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直到死亡才得以解脱。
这样的命运到底怪谁?怪穆万峰?他从来不喜欢她,也没有任何承诺。
怪父母?父母的本意是为了她好。
怪后来的丈夫?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可托付终生的良人。
怪社会?怪闲言碎语的乡邻?
原主谁也没怪,生命终结时,她只怪自己命不好,怪自己不够坚强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
陆婵不是来复仇的,因为穆万峰无需为原主悲剧的结尾付全责,他需要承担的就是心灵上的煎熬,这一点上一世他也已经做到了。
“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穆万峰以为她要说的是“逃婚”的事,之前曾经听她跟别人提过。
“好,你说。”
陆婵唇边扬起一抹笑,眼睛很亮,蕴着些许他看不透的内容。
“我是运城人,姓陆,家住白石头村……”
穆万峰的神情渐渐变的不确定起来,但他根本没把陆婵跟未婚妻这件事联系起来,只以为陆婵是陆亚棠的本家亲戚,也已经足够让他震惊,额上甚至沁出了汗来。
谁知陆婵下一句比炮弹的威力还大,“我就是陆亚棠,那个你绝不喜欢的可怜未婚妻。”
穆万峰不肯相信,也想不通,母亲说陆亚棠没有读过书,但陆婵写了一手好字。
除此外陆婵还学过医,一来部队就被安排到了卫生队。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陆亚棠?”
陆婵点头,“你不信?定亲的时候两家交换过庚帖,你是癸丑年十月二十号出生的,母亲闺名秀禾,家里除了你,还有个弟弟叫穆万松,有个妹妹叫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