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改发慢声细语的说完,看着金大全不说话了,他又来了一句,“私自挪用预留公粮,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这粮食也是做预留的,去年没用完,都剩下了吗?”预留粮食还不能是陈米,留着不用不是浪费了吗?
村里每年会按照数目交够公粮,而剩下的便是分给村民的口粮。
分完口粮后,会有摊派任务下发到村里。
这时候,粮食也分完了,常常因为完不成任务被公社批评。
后来大湾村也学其他村里的办法,预留出一定量的白面,大米,跟来年的种子一起,作为村里的资产。
田改发反问了一句,“那跟村长商议了吗?”
田改发继续发难,金大全神色微微一变,“村长那儿我去说,现在都是为了夏收,村长会同意的。”
“你的意思就是村长不知道,你自己擅自主张了?”田改发点燃了烟卷吸了一口。
虽然是三个队一起夏收,但是主要还是金大全负责,可是他也是队长,这要是有啥事情,他不也担责吗?
社员在下面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田改发的话让社员们一下子都泄了气了。
刚刚还热情饱满的社员,一下就吵嚷开了,“队长,干活我们都能干,但是你不能开空头支票唬人啊?”
说话的是社员葛有余。
二嘎又喊了一句,“队长……那白面馒头还有吗?”
田改发朝着人群中的二嘎一瞪眼,“二嘎,你咋那么馋呢?你家养羊,还吃不到白面馒头?”
“田队长,谁说我家养羊就能吃上白面馒头了,我又不卖钱,哪里有白面馒头吃嘛?”
二嘎全名叫王满好,五岁死了爹,是他娘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后来他娘得病了,去村里看病,说让喝牛奶。
牛奶是啥,二噶没有见过,也没有喝过。
后来将家里的小猪卖了,买了只羊,给他的瞎眼老娘煮羊奶喝。
这一只羊就是家里最值钱的了。
本来社员的积极性都调起来了,让田改发一说,都打了蔫。
“田队长,你这是来给队员打气,还是来泄气来了?”金大全发觉田改发这人总是喜欢跟他唱反调。
田改发不乐意了,“你这话咋说的?我当然也希望早点将稻子收完,可是我们不能为了完成任务,就哄骗社员们……”
“谁说我哄骗社员了?”
“你没哄骗,你拿啥做馒头?”难道他金大全真的要用预留粮食做馒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大全神色定了定,提高嗓门说道,“我金大全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只要你们能赢得了知青队,白面馒头管够。”
金大全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夏收。
这几天,他吃不下,睡不着,为了夏收的事情愁的是焦头烂额的。
他不能让田改发把这事情搞黄了。
“我信队长的,那还说啥啊,就干吧。”
二嘎喊了一嗓子,拿起镰刀挥了两下。
田改发冷冷的来了一句,“这夏收是你负责,你是大队长,这啥事都是你做主,我们管不了啊。”
田改发拿着烟卷坐到了地头上,拿出火柴点上了,狠狠吸了一口,田改发故意拉长的调调,就是说给金大全听的。
金大全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不再搭理田改发。
而后又精神饱满的看着社员和知青,“同志们,我们要发扬不怕吃苦的精神,争取打好今年的夏收的第一仗。”
“少坎,把哨子拿来。”
记工员耿少砍立即将哨子给了金大全。
金大全神色庄重的看了看社员,又望了望一望无际的麦田,他毫不犹豫的鼓起腮帮子,吹响了麦收比赛的第一声。
随着一声哨响,社员们率先进入了麦田,挥起镰刀刷刷的割了起来。
火红的太阳照在头顶上,金色的麦子在微风中吹动,犹如那海浪般,掀起层层的麦浪。
苏微雨心情激动,看着社员们都投入到了激烈的比赛中。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劳动也可以带给人的激情。
社员们人多,但是年纪参差不齐,一开始还处于领先,只干了一会,便落后了。
知青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他们就像机器一样,挥动着他们手中的镰刀吞噬着金黄色的麦田。
不一会,那成片的麦田就一直不断的往前推移,一点一点的便呈现出大片空地了。
二嘎朝着知青们喊道,“知青同志们,手下留情,你们都是从城市来的,不是经常吃白面馒头吗?那么卖力干啥?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