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狭小却又空荡的最深处,暗蓝色的灯吊在一侧,影影绰绰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样落了满地。
他看见了坐在吧台侧边的人影。
帽子放在了吧台上,那个男人的黑色风衣下摆坠在身后,银白的长发铺在身后,左手撑着侧脸,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月见伊泽走过去,探身去拿他面前的酒杯,却看到他左眼处明显的伤痕。
我去杀了他好了。
第30章
我去杀了他好了。
月见伊泽自己也没预料到,在回到东京见到gin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过他也不需要去掩饰什么,这就是他的想法,说了就说了嘛,大魔王并不会觉得他这样的想法会有什么不合适的。
只不过是处理掉一个人而已,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
就算这个人现在的身份对他来讲,其实也算有点儿不大不小的麻烦。
可是在月见伊泽从未成型时就已经被黑泥浸染的世界观里,死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麻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这个人也不是他的什么熟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没关注过这么个人,不管是曾经组织内的黑麦威士忌,还是现在的赤井秀一。
但是这并不影响大魔王在看到那一道伤痕时,心里骤然涌现出的、似乎毫无根由却又蓬勃而无法抑制的杀意。
就算当初他会用有趣这样的理由,随口让gin放过那个假死的黑麦威士忌,如今他也会没什么理由的就想让假死变成真死。
反正就是多费点儿心思,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只是他这个提议遇到了唯一有效的阻挠,gin本人并不愿意。
不用,gin左手夹着烟,换了个姿势靠在吧台边,转过头来看他,银色的碎发挡住了眼睛。几缕发丝沿着鬓角落在耳侧。
他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像是并不在意一般,我会处理好的。
gin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与似乎以往没什么区别,墨绿色的眼睛在暗影憧憧的光下显得更加深沉,根本看不出半分懊恼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的面容依旧是冷肃的,神情淡漠如富士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雪,唯独左眼下方颧骨处的伤痕极其明显。
像是初雪上落下的绯樱,过于鲜艳,也过于刺目。
月见伊泽表情不变地伸手拿了gin面前的酒杯,盯着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出神。
他的指腹摩挲着杯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皮肤的接触面,一点点传递到大脑皮层的神经末端,让他脑子里莫名出现的某些思路彻底清晰了。
brandy?是在雄英玩儿的不够开心?gin用左手点了点桌面,语气似乎有些好奇,怎么突然回来了?
按理来说他其实不该好奇才对,毕竟gin这么多年也很习惯这个搭档的作风了。
什么都得有趣才能让他感兴趣,无聊的东西在brandy那里分分钟会失宠的,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早前brandy接了什么任务gin也是知道的,可是最近雄英的体育祭基本整个樱花国都知道了,大大小小的媒体早就去蹲守了。
gin本以为这个人会顶着那个假名头的英雄之名,继续在雄英看戏呢。
这样的内部成员应该会全员参与的活动,混进去的某人竟然还跑了?难道是雄英不好玩吗?
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gin有那么一秒钟的不太理解。
怎么说体育祭也算是雄英的一场盛会了,这种基于光明而存在的,建立于混乱体系之下的守序组织,应该是和黑の组织有很大不同的。
反正黑の组织里各个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们,是不是改头换面也是那些个享有盛名的英雄们,这都不是很重要的亚子。
对于加班去清理叛徒就和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的gin来说,只要不是假酒就成。
咳咳,只可惜他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
而被gin问到的某人,还是莫名有点不太高兴,舌尖抵着牙齿蹭了蹭,压抑住这种奇怪的情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平常都像是盛着旭日碎金一样的清透璀璨,这会儿却倒映着斑斓如同阴影一样的暗色。
月见伊泽拉开包把喵酱提了出来,用着若无其事地语调回答了这个问题,太无聊了,过来找点有意思的玩儿。
这个有意思的说法嘛,是真是假就先不提
gin看着堂而皇之蹲在某人腿上的小黑猫,真觉得自己的平静表情快有点儿绷不住了。
你带着个猫跑这么大老远,能玩什么东西?
感觉到了被目光所注视的喵酱,一点儿都不慌,开开心心地卧倒在大魔王的腿上,两只爪子抱着他的右手,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gin的表情更冷淡了,墨绿色的眼眸更像是冻了千年不化的深潭一样,不用看就能感觉到寒气。
而他的目光,就安静地看着那个蠢猫就那么抱着某人的手蹭来蹭去,还发出奇怪的呼噜声。
同样也在低头看着喵酱的月见伊泽,抬头看了gin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依旧蠢呼呼的喵酱。
啊呀,之前他怎么没想起来,他们俩的眼睛都是绿色的,这算是有点像吗?
跨频道难得的get到了某大魔王脑电波的gin,在他来回看了两次之后,竟然也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但是!
gin可不觉得自己和这蠢咳,和这猫有什么像的!
还没等他提出这方面的质疑,大魔王就速度飞快地换了话题,虽然问的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你竟然也会被人打伤,大魔王咬了咬舌尖,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却更带着点莫名的轻蔑,gin,你该不是旧情难忘下不去手吧。
至于gin他是对什么旧情这么难忘,又为什么会下不去手?
这种无聊的东西,大魔王表示他并不想知道。
呵,他要是早知道这个跑了的黑麦威士忌还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当时就不该让对方溜得那么轻松。
怎么也得留下点儿什么东西才行。
当然,把小命留下是最好的了。
gin只听出了某人平淡语调里的轻蔑,要说这种语气对话其实已经有许久未见,但早在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其实是常态。
gin与brandy二人,是黑の组织里配合度最高的搭档,然而两人其实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他们互相轻蔑,却又彼此合作,在满是背弃与欺诈的那一段时间里,的确是可以互相依靠的。
当然,这样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
两人的性格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不管是看起来轻佻多情实际上冷心冷肺的brandy,还是看着就冷酷无情实际上却更加冷血无情的gin,都不是什么会和人交心交底的主儿。
月见伊泽不喜欢有人能踩到他的自闭圈,而gin也早已经习惯冷漠待人。
gin并不讶异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只是惊诧他会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旧情难忘?什么是下不了手?
这家伙把他gin当成什么人了?
可是gin并没有反驳,只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某人在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更别说和他对视了。
略带蓬松的茶色发梢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gin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态,只能看到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甚至还在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