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还不够好?他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应一宸看了眼腕表时间,觉得自己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于是说道:回去你告诉我那个蠢表弟,老老实实继承家业,别整天想着怎么报复人家。我看他也是从小被惯坏了,小心哪天玩过火了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程远冷然道:我会将此话原封不动地告知翔哥。
应一宸耸了耸肩,打了个招呼就想走,却听程远忽而在他身后幽幽说道:不过,你显然不了解翔哥的执着。
应一宸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他转过身,眼神危险:你什么意思
程远神秘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应一宸暗觉不妙:你们
程远歪头对他笑了一下:劝你赶快回去,说不定还能来个英雄救美。
应一宸捏紧电话,急匆匆转身就走。
程远望着那匆匆背影,眼神冷得几乎可以跟暗黑的房间相融,那眼神更是冷如锐利寒冰。
他走到玄关,戴好帽子和墨镜后低着头快步走进安全通道想离开这里。
可当他刚踏入通道,安全门合上的刹那,一只手倏然摘走了他的帽子。他顿时背脊一凉,战兢地回头。
只见安子锡修长的食指勾着他的帽檐,帽子转了一圈而后被稳稳接住。黑色帽子深陷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衬得那只手漂亮得宛如艺术品。
偷偷摸摸找应一宸谈话,你们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程远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凉到了骨子里。
在看到程远出现的刹那,安子锡就猜了个大概。
程远和宋翔的那档子关系,他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安子锡细细端详了程远一番,摸了摸下巴说:你现在又找应一宸是想做什么?我查到应一宸和宋翔是表亲。程远,我念在大家是老同学的份儿上,如果你跟我说了实情,我也许可以放过你。
程远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他自知自己逃不掉,也知道这件事宋翔早晚都会被安子锡揪出来,因此表情也洒脱了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有劝过宋翔收手,可他偏偏不听。
我家从小条件也没比裴鹿好到哪儿去,刚毕业那会儿宋翔对我有恩,我不好说走就走。可宋翔自从被裴鹿扳倒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
我劝宋翔不成,这才来试着劝应一宸。我试着劝应一宸收手,可应一宸说他看上了裴鹿。如果这次的事能让裴鹿跌入谷底,他可以做那个安抚帮助裴鹿的恩人,让两人的感情借此机会升温。
安子锡的表情忽然阴寒至极:他们两个联手是想做什么?!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一瞬。
程远没有说话,安子锡扔掉帽子,猛地上前一步扣住程远的双肩将人摁到墙上:你说话啊!
班长,我不记得高中那会儿裴鹿哪里有得罪过你,甚至你们两个那会儿不是关系最好的时候吗?
十多年的老同学竟然比不上宋翔和应一宸那两个垃圾玩意儿?
程远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安子锡扣着他肩膀的手,他眸低划过一抹异色:现在无论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作为老同学,我劝你不要掺和这事。
砰地一声,安子锡一拳砸在了程远的脸上,程远整个人撞到身后的墙上,金丝框眼镜沿着楼道台阶摔了下去。
你劝我,你怎么不劝裴鹿小心应一宸呢?!安子锡低吼道。
这一拳,是我替裴鹿打的。他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却这么对他!
程远用手背蹭了蹭唇角的血迹,安子锡突然出手的袭击仿佛击碎了他最后一面面具。他向来藏匿于内心阴沟处的阴鸷暴露出一丝在脸上,先前温雅有礼的模样荡然无存。
真令人羡慕程远幽幽说道,你们对裴鹿可真好。
一个反悔明着护着,一个潜心暗中护着。
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子锡隐约察觉出程远的一丝不对劲。
只可惜楼道里的光线偏暗,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程远唇角噙着血迹的笑意看上去有些诡异,只可惜裴鹿他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程远缓缓抬眸,眸低多了一分残忍的锐利:这一点,你十年前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一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进了安子锡的内心。
毕业前夕,你发给裴鹿那条想最后见一面的信息,我有看到过。想带人一起出国留学,亏你想的出来。
可裴鹿没有回复你吧,你的那些眼神,那些行为,瞎子才看不出来。可他还是拒绝了你,你难道还不明白。还要搬到台面上来说,逼得大家连朋友都做不下去吗?
安子锡,你虽然是天之骄子,不过你其实挺可怜的。
喜欢的男人是直男,就不要做那些虚幻缥缈的梦。你永远不知道你当年在ktv包房里做过的龌龊事对一个直男来说,有多么恶心。
安子锡的眼睛微睁,手脚有些麻木:你看到了?
程远笑盈盈地说,不小心撞见的,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程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似是锐利的冰刺,一根一根扎进他的血肉。
而仔细去看,会发现那些血肉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被狠狠扎过一次。十年后的今天,又是一次凶狠的摧残。揭开血淋淋的伤疤,迫使安子锡再一次去面对现实。
当年的画面历历在目,毕业季,他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可那人却好似完全没有留恋一般,跟随其他同学离去。
他祈求那人能够回一次头,哪怕一次也好,回头用找寻的目光望一下四周也罢。
可终究也没有。
怕满心的不甘催使他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追上去,他朝着反方向走,指甲深陷手心,那片肉红得几乎要滴血,也强忍着没有回头。
傲人如他。
喜欢一个人,却卑微到了尘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