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段昇大笑,指挥手下狠狠鞭打,“你是他的王妃,你怎么会不知道!”
林良善确实不知道闵危的胆子那么大,会谋反。
自从太子段昇登基为帝,闵危就被派去了北疆驻守,林良善则留在梁京之中。
直到新帝段昇扶持自己的表妹入主中宫,皇后徐幼娇被废冷宫,毒酒赐死的消息传开,远在边疆的闵危在一干军士的呼声中,自北往南,势如破竹,已快逼近京城。
时人都说镇北王闵危野心勃勃,功高盖主,要抢夺皇位。
只有林良善知晓闵危这番大动作的真实意图: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徐幼娇。
他是回来给她复仇来的。
他向来不管不顾。
极致的痛苦中,林良善渐渐失去意识,耳边有一模糊的声音:“停手,别把人给打死了,等闵危来了,还能做威胁。”
林良善的鼻息之间是浓重的血腥气,喉间上涌阵阵血气。痛苦让她连泪都就不出来,呜咽声被闷在口中。
恍惚中,眼前一亮,她强撑开沉重的眼帘,蠕动青紫的唇瓣,哀求道:“陛下,求求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闵危的。”
段昇皱眉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想起谋反的闵危,只觉得林良善越发可憎,可她口中关于闵危的秘密又实在吸引他。
林良善低头咳出一口血,粘糊在她尖瘦的下巴上,她的身体开始抽搐,连带着那张血唇:“陛下,你过来些,我告诉你,只求你放了我。”
段昇终于忍不住,缓步上前,又见林良善的气息很低,侧耳靠近,道:“他有什么秘密?”
昏暗的监牢中,只有烛火跳动的光,映衬着段昇眉眼精致的侧脸。
林良善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低低地喘息,好一会儿,嘴角轻提,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血脸上,她喃喃:“你知道闵危为什么要谋反吗?”
“什么!”
段昇听不太清。
“是因为皇后。”林良善的声音越发小了。
“你说什么,皇后?”段昇心中着急,又上前一步。
正是这一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他喜欢你的皇后呀。”
“啊!”
一声惨叫,段昇的右耳被林良善咬下,鲜血淋漓,殷红的血喷薄到林良善的脸上,一双微阖的杏眼也溅入了血。
“陛下!”
周遭慌乱一团,围住以手捂耳的段昇,想要查看状况。
“滚开!”段昇怒吼,他万万没想到林良善会这样对他。
林良善对上他充血发红的眼,张口,将里面的耳吐掉,突然反胃,呕出大口的黑血。她开始笑,笑得肆意,淡然地看着段昇愤怒的神色。
一柄利剑刺入林良善的胸口,用力,贯穿了整颗心脏。
林良善嘴角的笑仍在,一直盯着段昇。
自闵危谋反的消息传来,她已做好准备,独自在宿眠山的影梅庵等待。
闵危的仇家甚多,谁会第一个想到她这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呢?
无论是谁,她都没打算活着。
林良善缓缓闭上眼,她可不想死不瞑目,又想起告诉段昇的那个秘密,心里竟然有些高兴。
她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实在太久了。
“陛下,镇北王妃没气了。”
段昇手中的剑停下,冷静下来,见早已死透的尸体上有了几十个血窟窿,幽暗而恐怖。
段昇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冷笑道:“拖下去,喂狗。”
林良善没想到死后没有立即入了世人所说的阴曹地府,反而变成一具透明的魂体,可以随处飘荡。
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十几条野狗啃食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不过三日,闵危率军攻入梁京,直攻皇城。
血腥的厮杀中,是逃窜的人群和无望的哀嚎,那些黑甲将士所过之处,无一人再敢拿起武器反抗。
林良善漂浮在宫中的空气中,静静地看着军队最前方的男人。
他头戴一顶银白盔帽,身披同色铠甲,腰间一条黑兽面束带,脚蹬黑色长靴。现下盔甲上布满了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成黑色。他的脸色沉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通红,如血般弑杀,长.枪一挑,就将身前的一名禁卫军的胸口贯穿,而后甩开。
他很生气呢。林良善注视着闵危,这个她已经三年未见的夫君。
犹记得三年前他领旨前往北疆时,远没有现在的沧桑可怖,看来徐幼娇的死对他刺激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