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面,低声道:“你这样落泪,不会让我心疼,反倒更能激起我的兴致。”
这样的闵危,与片刻前截然不同,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林良善前世早见识过他的变脸,可如今还是被他这副面孔吓到,又被这些话羞辱地紧咬着唇,克制着泪水涌出的冲动。
“啧,这副模样瞧着多可怜。”他看着她,然后捏住她的两颊,迫地她张开殷红流血的唇,有些怒道:“谁允许你这般伤自己的?我允许了吗?”
倾身,他再次覆上她的唇,细细地舔去那些血,举止间却是温柔缱绻。
两世,林良善都未受过这样的委屈,闵危好似把她当作了那些发泄欲孽的女子。
她终于受不了,偏过头去,躲开他,不住抽噎道:“够了!”
“这样就受不了?”他笑问。
够了,不要再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也不要用那样的言语羞辱她。
她压着自己的哭声,眼眶红了大片,身子也不由颤抖起来。半晌,闵危将她扶起,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的头靠在他胸口,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顺气。
待她哭的声音小了,平复大半。他才握住那单薄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
“我的所为,对你来说,算是折磨吗?”闵危看着她满是泪水的面容,声音发冷:“你知晓所谓的折磨是什么?绝不会是我方才对你那般。”
“善善,以后别在我面前说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明白了吗?”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我死了才好,才不会受这折磨。
他在等她的回答。林良善被迫迎上他冷然的目光,无处可逃。最终,她哽咽道:“我明白。”
看她退步,他似是妥协了,道:“即便这世我们都如此度过,你也不要有那个想法。”
“毕竟这世间活着的人还很多。”
她的身子抖了下,然后应道:“是,我明白。”
闵危垂眸,细致地将她身前的绸花系带系好,又下榻将烛火挑亮,唤人送来热水,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温声道:“歇息吧,明日便能到金州了。”
灯灭,屋内真正地陷入黑暗中。
这回是一张榻,一张被,却是同床异梦。
闵危阖眸便能想起那些年的孤寂,可身侧之人的和缓呼吸声,又让他平心下来。终究在少顷后,他侧身轻抱住她。
隔着丝柔的布料,他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林良善睁着眼,一动不动。与此同时,恨意充斥着她的脑海,让她想杀了他。
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在晚上九点到十点间吧。
第八十二章
金州地界广袤,边线蜿蜒。三百多年,该地属南疆疆域,后被大雍开朝皇帝打下,并划分成十四城池,派遣守将以烽烟为讯,在各处驻守。
此州并不与大雍国内的其他州县相同,因其人俗风情不同,加之南域王室时不时的“叨扰”,更是引得纷争不断。即便百年间在该地设立了不少学堂,实行规定律法,也难改野蛮之风。
闵危出生金州,自然十分清楚。虽如今金州是在他管控下,但短短时日,又尚未完全一统,是难以展开文治手段,全靠武力镇压。
他虽将林良善带至金州,却也不很放心。因此,是让人专在庸行关内找了一处尚且雅致僻静的小院,亲自严选了侍候之人,又让近侍秦易在此。
自昨晚过后,林良善是不再与闵危针对。面对他的各种安排,她也只点点头,沉默应下了。
简直与前世如出一辙。
闵危离去前,低头看着温驯的她,顺手在她毛茸茸的发顶摸了摸,语调轻柔:“这几日我将在明河浅滩处应敌,你若有事找我,尽管让秦易来告知我。不过两个时辰,我便能赶回。”
这倒与前世不同,他会把自己在何处、又做何事说与她听。
“嗯。”她垂着眸,轻声道。
闵危知林良善未接受他,昨晚的那番行为是吓到她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接受,却偏偏不能再提死这个字。他只希望这次的警告,能让她长记性,不要忘了。
到底是看她乖顺模样,闵危抿直唇角,将她揽入怀中,侧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善善,抱歉,昨晚是我不对。只要你不说那些惹我生气的话,我不会那样对你。”
林良善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整个人被迫埋在他怀中。
她又是“嗯”的一声。
或许两人该各自冷静些。
闵危离开后,红萧是赶忙进屋来,然后看到正呆呆站着的林良善,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小姐,你怎么了?”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怎会变成这样。
红萧上前,却见自家小姐低声喃喃。仔细听了,是什么“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下一刻,那抹纤瘦的影终于注意到进屋的人,她浅褐色的眸转动下,然后忍不住扑到红萧身上,是抱着她大哭一场。
红萧只能搂抱着,无措地安慰:“小姐,你别哭了。若是有难过事,你说给我听,也许我知晓一二解决之法呢。”
可压抑的哭声还在继续,不曾停下。
转折之机,发生在第五日。那天,林良善方醒来,脑袋有些昏沉,她披散着长发,坐在镜前看着里面两只红肿的杏眸,又有些呆了。
倏然听到窗外有争吵的动静。很显然地,里面有少女的清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