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如此崇尚剑术,莫非也曾向往过剑修之道?”李绩轻声问道,今天的镜月道人很特别,错开今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这位喜爱剑术的前辈切磋。
“好剑者,谁又不羡慕剑仙呢?我也曾跋渉数万里远去轩辕求道,可惜福薄未被收录,此为今生大憾。。。”镜月道人眼神落寞。
“难在何处?”李绩是真的很想知道。
“三十岁前筑基,无拘门派,散修,出身,便可前往轩辕求剑道,若再过得问心关,有剑丸认主,则剑修大道成矣。”镜月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绩一眼,“我知你心中所想,便如我年轻时一样,所以也不会来笑话于你。不过人贵自知,切不可好高鹜远。。。今日之后,我恐怕也没时间来与你斗剑,临别前我有几句话赠你。。。”
“新月危难,凶多吉少。。。本来这与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无甚关联,但你不同,你手中沾有玄都弟子鲜血,玄都教中人一贯瑕疵必报,若攻破山门,你命不保矣。。。宗门有保存血脉计划,想法加入进去吧,若能逃得性命,你还是去凡世闯荡一番比较现实。。。”镜月说完,也不管李绩听没听懂,晃身而去。
李绩很吃惊,镜月道人作为新月高层,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连他都劝自己不堪时逃命,看来新月这次的关坎是很难过的去了。至于那个什么血脉计划,以李绩资质,怎么可能轮得到他?这是他一个毫无根脚的记名第子能参与的么?还不如趁玄都教未曾大举来犯之前溜之乎也,李绩想了半天,决定去找法远问问情况,这新月之难,看来自己必须提前有个应对之策了。
连着好几天,李绩都没能见到法远,新月门正式弟子俞发的忙碌。李绩这些记名弟子已不允许出山门,连谷口镇都去不了,事态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败坏,每个人都能感觉的到。
不时有斗法消息传来,某个师兄师叔受伤陨落,某位长老大发神威斩敌于前等等,这里面最受人关注的便是镜月师叔,连续好几天都有斩获,其中包括击杀一名玄都教长老,重伤一位,实力之强让新月门上下人心士气为之一震。但李绩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夏花的灿烂,炫目却不能持久。。。
第48章 大难临头
恶耗传来时,李绩正在与众弟子打磨法阵,对镜月道人的死他心中很有些痛惜,这个师叔虽然话不多,但却有一股天生的剑者之气,也许正因为这种剑者的傲气,才让他不愿龟缩在大阵之内,而是主动杀出山门。
坚持本心是一个好品质,能让修士走的更远,但同样的,路途上的危难也更凶险,真正能闯过去的,又有几个?
李绩在与镜月道人月来斗剑中,收获良多,与其说是半师,不如更为良友。
听说镜月的死和祁门道人的出手有很大的关系,李绩不知道当时战斗的真相,但想来以镜月之能,一般金丹以下修士怕是很难留住他的。。。报仇?李绩没想过,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来出头。修真界便是这样,无非利益使然,又哪有那么多的对错可言。镜月道人坚持本心,对面的玄都教又何尝不是如此。。。
“师兄,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么?”李绩终于见到了法远,此时的法远面色憔悴,精神萎顿。
“恩,出不去了,玄都教已控制福地大部分地区,想来发起对宗门大阵的总攻已为时不远。。。这一次,咱们新月门恐怕在劫难逃。。。”法远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看的出来,他早已对宗门失去了信心。
“谷口镇呢?那些凡人如何了?”李绩有些担心镇上居民,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还有豆腐庄的小院子。
“他们能有什么事?仙凡有别,禁止杀戮,这是青空大世界天道铁律,没人敢违背,只要凡人不主动挑衅,那便一定没事。。。其实不止是他们,就是我们这些低阶弟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无非是改投他派而已。。。”法远摇摇头,心中也是难过,拼命吧,他一开光弟子起不到任何作用,归顺吧,近二十年宗门生活又不甘心。
“天道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还管的到这些?便是杀了,又有何人知道?”李绩很是不解,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很残酷,但似乎也有很多条条框框,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天道是管不了,但有自诩代表天道的门派啊,你以为那些顶级大门派是干什么的?他们不会管小门派之间的争伐,但一旦玄都教敢对凡人下手,立刻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顺便收了这中条福地,一举两得呢。。。玄都也不傻,岂会给那些大鳄口实。。。”
“这些天宗门已经给除你们记名弟子外所有人分发了大量丹药法器符箓,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师弟,你我兄弟这次劫难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缘分,听我一句话,宗门大阵未破你就老老实实的听吩咐帮手,若大阵破了你千万勿呈血气之勇,对你们来说,至不济也不过是被驱离福地而已。。。”
整个新月门都处于一种骚动不安之中,那些大修士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但底层弟子们恐怕少有几个想与宗门共存亡的,这是人性使然,李绩也不能免俗,他在考虑的是,怎么在宗门大阵被破时浑水摸鱼的跑出去,已经有了些想法,但真到那时恐怕又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记名弟子们被召集到一个偏殿,让大家意外的是,偏殿露台上站着方山道人,方山道人在新月位高权重,平时低阶弟子是没机会和他接触的。
看着眼前二十余名记名弟子,方山老脸有些发热,他此次招来这些弟子,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新月形势危急,所以血脉传承计划不得不加快,那些有天赋够忠诚的种子是早就定好的,一共九人,这没什么好变动的。问题在于,在撤离时,不可能就只带这九个人跑路,他还需要一些炮灰,能在逃跑过程中吸引玄都教的注意力,不指望能完全迷惑对方,只要耽误对方一些时间就值得。炮灰不好找,需要自愿,否则反倒成了玄都的助力,那些老弟子个个人老成精,都知道留在门中其实性命是有保障的,反而逃跑时一个不慎恐怕小命堪忧,故此很少有人愿意参与这次行动。方山没办法,只好把主意打到这些新入门还不知道其中深浅的记名弟子身上。
在一番许喏,丹药,法器,大义的诱惑下,一干渉事不深的大孩子果然纷纷入瓮,有一多半弟子愿意随方山逃离,其中当然包括李绩。方山从中选出十名,让李绩无语的是,其中竟然不包括他。
李绩虽然不明其故,但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在大家散去之后,追上方山想尽下最后的努力,“长老,弟子李绩,虽然入门未久,也想为宗门尽一份力,还请长老成全。”
方山无语的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呆头鹅,也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广本是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其实留在门派也是为宗门出力,其中也无甚区别。。。当初重法道友传书于我照顾你,谁知这些时日繁琐之事太多,又有玄都来犯,故此一直未与你接触。。。你且放宽心,便留在门中,你这样新入门弟子只要不生事,也是安全的。。。”
李绩恍然大悟,原来重法道人托付的人竟然是他,他也明白了为何方山不允他参加逃亡的原因,纯粹是为他着想,问题是他不敢留下啊,“长老垂怜,弟子感激不尽,可是,弟子前些时日曾经杀过一名玄都教弟子,若留在山上,怕是有死无生。。。”
方山默然,他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么回事,却没想到事主竟然是李绩,如此一来,对这弟子来说,新月确实留不得,“天意。。。本来还想有机会照顾于你,没成想。。。罢了,罢了,都是命啊,你就随我们行动,生死各安天命。。。”
李绩终于成为了逃亡小队中的一员,方山给了他一枚传音符,嘱他贴身带好,待走之前,自会通知他。逃亡是个技术活,走的早了不行,四周都被围着,有什么异动很容易被人发现,走晚了当然也不行。只有正当宗门大阵将破未破,双方全力斗法之时才是最好的时机,这一点,方山头脑很清楚。
第49章 护山大阵
祁门道人眺望中条山中新月门并不巍峨的山门大阵,即使金丹已成,心中依然漾过一丝激动。这是他百年来的梦想,现在正在逐步变成现实。福地,小世界,一旦得手,玄都教必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不入流的小门派,成长为青空大世界有名有姓的实力宗门,而他,也必将成为玄都教历史上最伟大的祖师为后辈弟子所传颂。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艰辛。现在,时机成熟了,通过不断的压迫,试探,再结合从某个秘密渠道得来的消息,他完全可以肯定新月门那个老不死的金丹强者已经身死道消。没有金丹修士支撑的新月门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鲜肉,正等着他狠很的咬上一口。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有这么一块品质不错的福地,又好气运的得到一方小世界,新月门一帮蠢货竟不知奋发向上,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机遇总是垂青有心人,自己能赶在其他势力之前先下手为强,是需要超出常人的魄力的。可笑那些势力行事瞻前顾后,私下里总想着让他人去打头阵,不肯付出代价,却哪里知晓他祁门道人看中的可不仅仅是这个福地,更是那鲜有人知的小世界。
“祁门道友,我观新月大阵布局严整,暗藏玄妙,未知贵派可有手段对付?”一名矮胖道人脸现忧色,却是附近另一小门派千鹤派的长老,原本千鹤派勉强也算是新月门盟友,却不知怎地反被玄都教拉拢。
祁门道人心中鄙视,这等小派目光短浅,既想吃肉,又不想有损伤,若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他是真心不愿意与之合作,不过面子上却丝毫不露,大笑道:“新月山门大阵之威,在周国左近久负盛名。不过我玄都破阵手段同样不凡,道友无需多虑,也不用出手,且看明日我玄都手段。。。”祁门道人嘴里说的轻松,事实上他对大阵却从未小视过,但再厉害的大阵如果有人数十年的专研其根底,也大概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更何况他还有其他的后手。
“好一个仙家胜景,不知明日过后,还能剩得几分?说起来我与那方玄也算有几面之缘,事到如今,却要兵戎相见,真正是不忍,可惜。。。”另一个高瘦道人叹息道,他同样是周国附近小门派长老,被玄都教拉了来同进退,雨露均沾。
祁门道人心中腻味,这又是个虚伪的,又想当表-子占便宜,又要立牌坊,若不是他玄都教需要拉拢几家形成大势,象这样的门派他是不愿交往的。“道友矫情了,修真界本来如此,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若哪一天你我宗门衰弱了,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人怜惜么?”
众人又谈论片刻,祁门道人计议已定,招手唤来手下心腹长老,“汝通传下去,吾已决定,明日金乌初升之时,便是我等攻伐之刻,各人值司早已安排妥当,务必齐心协力,莫要出了差错,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谨遵掌教谕令。。。”手下长老齐声呼应。
“有三件事你等需得小心,这第一要在意的,便是周边防犯逃逸者,我料新月必有计划送出门派种子以图东山再起,虽然我等早布下警迅大阵,但仍可能有遗漏者,故几层包围绝不可掉以轻心,务使不让一个修士,一件法器走脱。。。”
“其次,对于凡人,无论是谷口镇中,还是新月门内的凡人,都尽量不要伤其性命,只要不随身携带禁物,允其自由出入,若有不服管教的,也以拘禁为主,你等一定要明白,新月势微,周围窥视者可绝不仅仅是我们,据我所知,有二,三家大派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没我等手脚快而已,切不可给他们出手的借口。。。”
“至于其他人么,”祁门道人眼中凶光一现,“修士中,筑基以上皆可杀,筑基以下视情况而定,不反抗,知配合的,才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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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绩盘坐在自己房间中,心思不定,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只是等待而已。房间空空荡荡,他也没什么可带的,入门四个月,实物上的收获基本没有,除了为宗门零零散散做工挣的十来块低阶灵石。因玄都来犯,稍微有些战斗力的弟子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宗门丹药符箓的大量供应,但这不包括记名第子们,在高层看来,他们的战斗力基本约等于无。虽然李绩在近身时的战力很可观,但修士们又有谁会把凡俗武功放在眼里?
但他从不认为在新月门这四个月是虚渡光阴,他的收获都在脑子里,那才是无价之宝。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全面了解修真最基本的常识,才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合适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浑浑庸庸,随波逐流。
未来在哪里,他已经有了方向,但这一切,得等逃出新月这个牢笼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