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官一旁言道:“观察说的极是,这人就不能让他醒来,起码,不能在我提刑司醒转,否则,事大矣;宋兄以为如何?”
宋天官把眼一眯,“在老夫看来,不仅不能在我提刑司醒转,这人都不能留在我提刑司大牢!”
观察把手一拍,“妙啊,宋大人说的极是,此人即牵渉逆反重罪,当然要送往黑狱看押才算妥当,我等实情禀报上去就是,这等谋逆大事,又岂是小小的提刑司能过问的?”
几个老狐狸相视一笑,立刻行动,手脚麻利,有上奏的,有潤色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由总捕亲自看押,即刻把犯人押往黑狱,临行前观察还嘱咐道千万莫要让此人醒来,更不要听他任何胡言乱语,实在不行,便再灌他几口老酒也是好的。
一行人直奔黑狱,狱官一边核查问书,一边问道:“此人何罪?一醉酒之人也要送来此处,贵司可是越混越出息了?”
“不知何罪,要不你老李去问问?”总捕和狱官有些交情,附耳说了几句,狱官大惊,忙摇手道:
“你莫与我说,莫与我说,我就是一牢头,可掺杂不起,黑狱深处还有一间牢房空着,这人既这般要紧,便关了去吧。”
………………
黒狱最深处,七拐八绕的,关着瀚国最危险,最要紧的犯人。
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李绩展开神识,扫过周边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终于在一处牢房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犯人;他没有象其他人那样锁链缠身,而是被一只黑色长钉自腰腹处钉于地下,这种伤势换作普通凡人早就没命,而此人却呼吸正常,竟是生命无忧。
能感应到对方身体中那股浓郁的木灵之气,这必定便是蓝喜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月桂大哥。
采用这种方式进入黑狱,李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飞剑开路,摧枯拉朽,扫荡黑狱,救出月桂,他不是做不到,然后呢?
即在凡世行走,起码表面上便应遵守凡世的规矩;有些事不是不可以做,但要有正确的方式,要给瀚国皇室,以及背后的小孤山留足转圈的余地,否则这不是救人,而是宣战。
这里是一国之都,有强大的政权,有百万常住的人口,容不得术法飞剑乱飞,凡人真若有大量死伤,算谁的?
而且,黑狱有法阵笼罩,一旦被破,立刻便能惊动小孤山修士;李绩不是一个人,可以随便御剑往来,救了这个月桂,还要去柔水别宫救蓝喜,然后还要飞行上千里才能抵达云瀚天岭,这要是被发现早了,面对皇室,小孤山,草原三股势力的围堵,他还真未必能把两人全须全尾的带出去。
所以才有提反诗,被送进黑狱这一出戏码。
当然,没有其中宋天官的帮忙,恐也不能如此顺利。
即入黑狱,面对些许凡人狱卒,已无需过多顾忌;待狱卒离开后,以缩骨术出得牢门,鬼魅般闪过阴森的甬道,进入了月桂的牢房。
这月桂之精不愧是木精之体,虽重创被制,但基本的感知还是有的,也不说话,只惊讶的看向李绩。
“蓝喜托我救助于你。”李绩也不废话,把手放在那根长钉上,感受钉内法阵禁固之源,还好,并不复杂,大概也是月桂本事有限,也犯不着大费周折吧。
“若我起出此钉,对你身体可有损害?”
第223章 奔逃
月桂被禁于此已超二月,每日受那长钉之苦,虽不致命,但日日消磨,也让他形神受创严重;这突然间来了救星,虽还不明所以,姓字名谁,但即有机会,再坏也胜于在牢内受长钉之苦,故此也配合答道:
“有损害,但我尽可支撑的住……却不知恩人姓名?”
李绩不再言语,体内运转黄庭真气,一鼓而进,把法阵冲的七零八落,再轻拍一掌,七尺长钉尽没于青石铺就的地面下;月桂一个趔趄,差点跌坐于地,急忙稳住,五心朝天,
“恩人,可否容我回复半个时辰?”
李绩点点头,这月桂精情况确实糟糕,能回复一下,恢复最起码的行动能力,总比一直抗着对方强。
这期间,也偶有狱卒巡视至此,李绩是通通打晕,也没伤他们性命,至于引起怀疑,也顾不得了,只要不惊动小孤山修士,这些凡人的动作其实无关紧要。
半个时辰后,虽然月桂脸色依然灰黄,但已能正常行走,精怪之体,到底非人类可比;
“跟上。”李绩抬脚便走。
月桂急忙跟上,却道:”恩人送我出黑狱即可,我自有办法回转天岭,倒是喜儿那边,还需恩人多多劳心。“
李绩头也未回:”如果你未受伤,如果这是在天岭,你独自脱逃当无问题;可当下情况,再有道门修士搜寻,你确定能走过这千里之远?“
两人一路甬道行来,遇狱卒皆打晕于地,很快便来到黑狱大门前;黑狱大门有三道,皆精铁铸就,进出皆需口令手条才可通行,不过这哪难的住李绩?手持长剑,剑炁一出,便什么精铁,也成了摆设。
两人在第二道铁门狱官处拿到了进出法阵的令牌,再无所忌,看守大门兵士只觉微风掠过,牢门微开,却没见任何人影,个个惊疑不定。
黑狱在龙脊城偏僻处而建,周围普通人家稀疏,李绩从戒中取出一件飞行法器,往空中一抖,提着月桂一纵,直奔城外柔水别宫。
他不担心兵士怀疑进牢观瞧,这些普通人没有勾通修士的渠道,只能是一层一层逐级上报,等到了国主那里再请出小孤山修士,估计他都救蓝喜出宫了。
蓝喜在自家小院里坐立不安,李绩此去两日有余,踪信皆无;她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冷酷而自信的人,行事自有分寸,是个天生修剑的性子,对这种人,她完全不能把握。
正烦燥不已时,一件法器从高空直落下来,两个人影从中走出,其中一个,正是三月前千里单树相救的月桂大哥。
眼看月桂形销骨立,往日的潇洒风姿荡然无存,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月桂大哥……“
月桂看见蓝喜依然妖娆依旧,却是喜欢,”喜妹……“
两妖正自深情对视,旁边却大煞风景的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勿动。“
随即一道凛洌的剑光划过,蓝喜左脚腕上跟随了她数十年的金环被一劈而断,在李绩十数年性命交修的剑炁下,又有什么物事是不能斩的呢?
剑尖一挑,金环入手,李绩手下快捷,又从兽灵袋中取出一只健硕的白头隼,把金环往白头隼脚上一绑,随即往天空一抛,这隼在兽灵袋中憋了两日,正自不耐,这一得放空,振翅便飞;
李绩却不由它自主,气机涌出,控制它左右空间,只留一个方向——云瀚天岭,那白头隼这时哪顾这许多,但得一丝空隙,都要逃之夭夭;在冲出气机包围时,李绩又以剑气在它尾部轻轻一刺,顿时刺激的这大鸟笔直飞去。
白头隼,是云瀚天岭很普通的一种肉食隼鸟,以速度快而著称,李绩用它,在于可以鱼目混珠,运气好的话,多半能为他们拖延一段时间,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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