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尽,陆铮已不耐烦打断了,“郡丞府江家?”
江如柳满怀期盼,“是,求大人——”
然后,又被陆铮打断了,他站直身,扫过一众蜷缩在一处的女眷,“青娘是谁?”
江如柳仿佛一头凉水浇在头上,神色茫然的看着青娘被众人从人群中推出来,又被那男子派人带走,由始至终,那男人都未曾多看她一眼,比起那胖妇人青娘,她犹如空气一般。
倒是李多同情看了眼这娇小姐,派了几人守在这里。
到底是郡丞的家眷,虽说这回事一出,这丢下郡逃命的郡丞官帽肯定不保了,连项上人头也未必保得住……
……
酣战至天明。郧阳终于被守住了。
安居乐业的郡,一夜之间满目疮痍,蛮族素来推崇“非我族类皆牲畜”的说法,手段残忍,杀的杀,抢的抢,带不走的,一把火连人带房子烧了。
而最无辜的,莫过于郡中被屠戮的百姓,以及那群最开始被利用逼迫攻城的流民。
郡守郡丞皆逃了,郡尉倒还有些风骨,蛮子攻入城内时,亲自带兵战斗,虽然死了,但好歹给自己留了些身后名。
郡中无人坐镇,陆铮不得不在郧阳多留了几日,直到李多黄巍扒拉出几个保住一命的官员,他才得以脱身。
回到卫所,陆铮营中尚有事未处置,便叫身边人将那青娘先送回陆家。
青娘死里逃生,这几日吃喝虽有,但也吓破了胆子,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
知知见她的第一眼,鼻子一酸,眼睛霎时红了,扑上去,抱住青娘,哭着喊她,“青娘!”
青娘呆怔,半晌才哆嗦着手,两行泪滚下来,“六娘子……真的是你,六娘子!”
知知抱着青娘哭了许久,两人情绪才缓和下来。
青娘此时才发现自家小娘子梳的妇人头,想起来问她近况,知知便把自己离开江府后,如何找到父母,后来又是如何嫁到陆家的事,全都说了。
青娘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照顾大的小娘子,居然就这样嫁了人。
“那救我的那位大人,便是您的夫婿?”
知知嗯了一句,点头道,“他待我很好,青娘你日后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们陆大人还是可以的呀,表面上冷冰冰的,老婆的话还是记得很牢的……
并且,还不花心……
第19章 耍性子
处置完军营中耽搁的事务,陆铮从卫所回来,还未进门,便看见妻子江氏,守在门外,翘首以盼望着来路。
他不由得心头微动,步子也随之加快,疾步行至门外。
他明明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却还端着,口是心非道,“怎么亲自在这儿等,让个下人守着就成。”
知知却是打定主意要好生“报恩”的,见四周无人,家中下人也都识趣避开了,遂上前挽他,纤纤细指搭在男人硬邦邦的小臂,笑盈盈道,“我闲着无事,来迎一迎夫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陆铮便想起来问道,“那青娘你见着了?”
知知抿着唇笑,“见到了,多谢夫君替我救了青娘。”
陆铮本还未在意,忽的念起这一桩事,不由得便细细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眼圈红红的,想她定然是搂着那青娘哭了。
也是,她一向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别忙了。”见知知又是拧帕子,又是替他揉肩,陆铮虽很享受被妻子围着的感觉,但不舍得她这么忙忙碌碌,拉她坐下,“今日哭过了?”
知知脸一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道,“让夫君看笑话了。”
陆铮倒不觉得自己看了笑话,他是极爱她哭起来的模样的,娇娇的,整个人犹如玉雕的小人儿,雪白皮肉,当然,那是在榻上。倘若是旁人欺侮她,害她哭的,又是另一番回事了。
出神想到这些,陆铮喉头滚动,也不好白日宣淫,略撇开目光,转而谈起正事道,“江家人里,可还有同你亲近的?”
身为官员,先是玩忽职守,而后又丢下郧阳百姓,独自逃难。此番除了那战死的郡尉,以郡守为首的官员,俱要责罚,至于罚的轻重,却是要看上头的意思了。
知知虽不通政务,但这几日也道听途说了些消息,揉着帕子,道,“江家好歹养我一场,夫君若是能帮,便帮一把,但万万别为了旁人,反过来害了自己。”
说着,抬眼望着陆铮,曼声道,“在我心里,夫君的安危更重要。”
听了这话,陆铮只觉得满心熨帖,心里暖烘烘的,说不上来的舒坦滋味,仿佛一下子咂摸出了营中汉子口里时常说的那句,“男人就是要娶了婆娘之后,才知道娶媳妇的好处”。
这话虽说的粗糙,但并非毫无道理,从前他对娶妻没多大的想法,只觉得,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自然该娶,甚至心里还觉得有些麻烦。但自从屋里多了这么个人后,衣是新的,饭是热的,屋子是干净的,什么时候都有人惦记着你,甚至连那些随之而来的小麻烦,都算不得什么了。
“我知道,你安心便是。”
知知得了准话,便安下心,不再提江家。
夜里,陆铮又颇“疯”。
知知有时候都想不明白,男人怎么会这般贪恋自己这具身子,白日里沉闷的男人,到了夜里,就成了“衣冠禽兽”了。
第二日早上,陆铮倒是餍足,可苦了知知了,她只穿了身里衣,卧在榻上,睡得晕晕乎乎的,陆铮略一碰她,她便要哭不哭的道,“我困……”
陆铮也有些羞愧,自己昨日实在太疯了,他之前分明不是重色之人,卫所中经常有军汉相约去寻妓子,他却从未去过,甚至打心底里嫌弃那种皮肉的相触。
如今一沾上知知,他便打心底想碰她,想抱她,想看她在自己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