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猛的抬起头,脸色顿时难看的吓人,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听了这话,会大动肝火。倘若江氏当真不愿过继自己的孩儿,那的确如她所说,过继庶子,是最合适的法子。
可莫名的,陆铮心里极不舒服,甚至有拂袖走人的念头。
他沉声道,“你要为我纳妾?”
江知知心里也不好受,撇开头,道,“我自然不愿意,我心慕夫君,又怎愿意让个外人来破坏我同夫君的感情。可这门婚事,本就是我求来的,夫君是看我可怜,才娶了我。倘若我再让夫君为难,那便对不住夫君。可我也不愿意违背我的本心,既如此,那纳妾便是唯一的法子。纵使我千般不愿,也只能如此。”
她这一番表白,及腮边那一滴盈盈的泪,莫名的,瞬间将陆铮心底的烧着的火给熄灭了,就跟倒了盆雪水下来一样。
噗地一声,怒火没了,只余一缕无奈的青烟。
陆铮静坐了片刻,缓和语气开口,“你既心里不愿意,那纳妾之事,日后不必再提。方才你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待我同阿母言明,再做定夺。”
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还有,我娶你是我愿意的,并非你求来的,这话日后不可再提。”
知知蓦地抬头,惊喜望着陆铮,仿佛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白皙面上的泪痕尚在,一双眼却亮亮的,含着喜色。
她仿佛是忍了忍,没忍住,一下子扑进了陆铮宽阔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襟。
陆铮心头一动,不由得揽她纤细瘦弱的肩膀,拥着她。
半晌,才听到怀里人轻声啜泣道,“是知知让夫君为难了。”
陆铮摇头,“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说这些。”
第17章 张猛
陆铮进门,便见嫂子小宋氏也在母亲这里,避嫌移开视线。
“母亲。”
肖夫人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端着茶杯,冷淡地嗯了一句。
倒是小宋氏笑了笑,替母子二人调节气氛,“二弟来找娘,应是有什么正事吧。”
陆铮沉吟片刻,道,“母亲,我听下人说,您今日喊江氏来陪你说话了。”
肖夫人蹙起了眉,满脸不高兴,倒是一边的小宋氏,眸光一闪,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着帕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喊江氏过来?她才进门几日,你便护得这么紧?”
面对肖夫人的咄咄逼人,陆铮神色平静,“江氏性情温和,母亲若愿意教导她,儿子自然求之不得。但她到底新进门,还望母亲疼她些。”
肖夫人气得要站起身来,一旁的小宋氏扶住婆母,皱眉低声道,“二弟,娘没有为难弟媳,你是不是听了下人嚼舌头说的胡话,误会娘了。”
肖夫人气急了,甩开小宋氏的手,指着陆铮骂道,“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说什么?我一个做婆婆的,就算说了媳妇几句,又怎么样?!”
陆铮眉头皱起,想到母亲是如何迁怒于江氏的画面,心中不由得一肃,随即开口道,“母亲,过继一事,我有些新的想法,想同母亲和大嫂说。”
小宋氏心中一提,直觉不好,强笑着道,“这事不是早就说好了麽,二弟怎的改了主意。”
陆铮并没朝小宋氏看,但语气敬重,神色郑重道,“大嫂也知道,江氏年岁小,此时还不适合生子。我亦常年在战场上,说句难听的,倘若我遭遇不测,那陆家便再无男子,过继一事也成空口白话。”
肖夫人冷着脸,“那你待如何?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你阿兄后继无人?”
陆铮道,“母亲若是同意,儿子可在陆氏一族中寻一合适的男丁,不日便可办了过继,交由嫂子抚养。母亲觉得如何?”
肖夫人听得一愣,长子没有儿子,一直是她的憾事,因此当长媳小宋氏提了一嘴过继之后,她便立即找了江氏来。
但此时听了次子的话,却觉得也有道理,今日她也见了那江氏,生得的确狐媚,但身子骨看上去瘦弱纤细,不像个福气相,指望她给自己生个孙儿过继,的确不靠谱。
在族中选一孩子过继,倒的确是个又快又好的法子。
肖夫人面上露出动摇之色。
陆铮又道,“母亲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孩儿先替阿兄物色人选。”
说罢,便告辞,出了院子,便看见院外不远处站了个纤细的人,正翘首盼着。
莫名的,陆铮心头一暖,方才在母亲那里诸多烦心事也抛之脑后,疾步上前,看着妻子急促的步子冲自己而来,心头微喜。
他面上平静,“怎的来了?”
知知细细打量男人神色,见他还算平静,才安心道,“我做了好吃的,怕凉了,便来等你。”
这话一听便是瞎话,陆铮却也不计较。
两人回到寝房,知知比起平日,更温柔体贴。
两人本正值新婚,陆铮亦是素了多年,头次开荤,见妻子这样体贴,盈盈笑脸,自然意动。
不多时,便熄了烛,帐内一片春意。
次日,知知醒来,揉着酸涩不已的腰,趴在被褥上红着脸回忆昨日榻上粗蛮的某人,不由得低声哀叹,果然欠了的都是要换的啊……
这日之后,肖夫人果然没再提过继一事,陆铮却越发的忙了。
廖指挥使一走,卫所诸事便落到陆铮身上,且入春后,蛮族人又开始有小动作。
郧阳郡虽不算大郡,但在整个兖州,皆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端是看只郧阳一处设了卫所,也能隙些端倪。郧阳在兖州的西北角,北接并州,南连雍地,偏生这两州皆不太平,时有异族举兵,偶或入了郧阳,便有的陆铮忙活了。
陆铮端坐大帐,低头细看地形图,眉心蹙起。
不等他开口,百户李多便扯着嗓子嚷,“这些蛮子发什么疯?以前没见他们这么不怕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