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红着脸补上一句,“还有姑父。”
陆铮倒不晓得江鸿这点少年心事,给了他一个带着肯定的眼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便没再说什么了。
知知见父女俩是一道回来的,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又见旁边还站着侄儿,立即便高兴了起来,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来。
江鸿脸还红着,知知还以为他是热的,忙叫青娘去取些冰饮来。
珠珠一听,立马撅着小嘴,抱着自家爹爹的脖子,小小声道,“爹爹,珠珠也要。”
知知语气轻柔,但却不容置疑道,“不行,你还小,吃不得这些。昨日不是给你吃了一碗,你得到后日才能吃。”
三日才能吃一回这些生冷的食物,是知知给女儿立的规矩。
平日里珠珠都很乖,就是可怜兮兮记着日子,但从来不会主动求的,今日大抵是见爹爹和表哥都在,觉得可以撒一撒娇。
果然,知知这样一说,珠珠就晓得没可能了,便乖乖地认命了,低下小脑袋,委委屈屈抱着爹爹的脖子。
知知同陆铮倒没如何,江鸿却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忙道,“我也不吃了,免得我吃,珠珠表妹看了眼馋。”
珠珠大约是觉得自己不能吃就很可怜了,不能害得表哥也一起不能吃,转念又想,自己每三日能吃一回,鸿表哥可是从来都没吃过呢!
这么一想,珠珠便同情心泛滥了,极其讲义气的一拍胸脯,大声道,“表哥吃吧,我不馋!”
知知快被自家女儿逗笑了,宠溺的摸摸珠珠毛茸茸的脑袋,对有些不知所措的江鸿道,“你吃便是。”
青娘端了酥山上来,底层是碎冰沙,上面高高覆盖着酥,几片冰镇过的瓜靠在酥山上,看上去便十分解热。
江鸿本还想矜持一下,但一看到这模样精致的小食,一下子就理解珠珠表妹为什么这么馋了,换做是他,也恨不得天天吃这样的小食。
珠珠见表哥没动静,咽了口口水,催促道,“表哥快吃,我不馋!我一点儿都不馋!”
陆铮便那样抱着珠珠,也不作声,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家妻子身上,眼神中带着点藏不住的温柔缱绻。
江鸿低头吃酥山,瞥见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羡慕起来,姑姑和姑父感情真好……
第110章 顺天
年底之时, 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日子,陆铮却是没机会陪自家妻儿了。
知知吩咐着下人,叫她们收拾行囊, 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着,可还落下了什么。
“新做的那双鹿靴带上,再叫针线房赶制几身里衣,叫她们熬一熬夜,这个月的月银发双份的……”
“库房新入库的新棉花送去针线房, 让多做几双靴……”
知知一样样吩咐下去, 自有下人去经手处理,但饶是如此,一向平静的正院, 也颇有手忙脚乱。
陆铮踏进门,险些叫一个匆匆往外跑的丫鬟撞了,他反应很快,侧身避开,微微蹙了一下眉。
差点犯错的丫鬟脸都吓白了,谁都晓得, 要想留在侯府好生做事,最紧要的一点, 那便是不能犯到侯爷跟前,夫人是好性子的,还容得人改错,侯爷却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战场上说一不二的主,军令如山,眼里揉不下一颗沙子的。
特别是, 侯爷最最忌讳的,便是丫鬟主动凑上去,甭管什么心思,但凡这么做的,隔日人就不见了。
丫鬟都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想勾引侯爷!
侯府待遇好,夫人又是和气良善的主子,她还想多攒几年月银,然后给自己赎身,出去嫁人的!
“夫君。”丫鬟正一颗心七上八的,被夫人一句“夫君”给解救出来了。只见夫人那边一喊,侯爷的脸色一下子犹如雪遇暖阳,云销雨霁,好了不止一点。
“下去吧,做事稳重着。”侯爷淡声道,丫鬟心中万般庆幸,忙识趣退了下去,逃出生天了。
陆铮没在意这个犯了小错的丫鬟,他其实一早便知道,因他对那些心术不正的丫鬟的雷霆手段,府里这些丫鬟一贯怕他,但他也懒得解释,正好一劳永逸,省得隔三差五要整治一下。
他进屋,见知知忙碌不停,微微咳了一下,沉声道,“先退下。”
屋内侍奉的下人闻声,都赶忙带着手头的事情,退了出去。
人走光了,知知还有些不乐意,但想到陆铮很快就又要出征,不舍得冲他发脾气,连小性子都不想使,只是轻声道,“方才是不是吵着夫君了?夫君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出去片刻。”
说罢,就要出去,陆铮抬手就把人给拽住了,力道不轻不重,但态度很明显。
他有些无奈,“不是嫌你吵,是怕你累。”
知知抿着唇,摇摇头,“我又不累,夫君出征才要受累,我在家里,衣食住行都舒坦,一屋子的下人伺候,哪里累得着,夫君不要心疼我。”
陆铮见自家妻子眨着眼认真反驳,忍不住扶额一笑,把人给揽进怀里,微微低下头,蹭了一下怀里人的鼻尖。
知知雪白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方才端着的主母架子,一下子瓦解了个彻底,看上去同寻常人家刚进门、不好意思同夫君亲热的小娘子一般无二。
她红着脸,轻轻推了一下陆铮,“夫君别闹。”
陆铮忽视了那几乎没什么感觉的轻微力道,把人抱在怀里,沉声道,“非要我直说,我都要出门打仗了,你不多陪陪我,难道去陪那劳什子的行囊?我一个大男人,吃穿用度都不挑,凑活就行,就想出门前,你多陪陪我。”
知知脸更红了,她没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上羞成什么样子了,估计就差冒烟了。
两人成婚再久,知知都不大习惯陆铮时不时直白坦诚的那些话,每每被羞得满脸通红。
陆铮心情愉悦欣赏了一下自家妻子羞红了脸的样子,怕把人给惹不高兴了,等他出了门,可没人哄,便见好就收了。
“我这一次归期不定,你和孩子们在家里,别担心我,我在外打仗打习惯了的,也就近年才修身养性了些时日。”
知知哪里不知道,她嫁他的时候就晓得,他是军户,拿打仗当生计的,一辈子都离不开打仗二字。如今夫君成了侯爷,条件上、安危上,总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她就是一百个不放心,或者说,一千个不舍得,不舍得自家夫君一走就是一年半载,不舍得自家夫君在外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